('“叮叮咣咣”的铁链声再次响起,隔绝了牢中接连不断的咒骂。
地牢外开始飘雪,零零星星,落在地上仅覆了很浅的一层。
虞珵美在雪中站了一会儿,猛地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一名守门的侍卫想上前去扶,被另一人拽住,暗中摇了摇头。
福春撑伞小跑而来,将虞珵美搀起,又递过去一方帕子,替他擦去嘴角的血丝,“大冷天的非要来受这气,被人骂一顿好受了?”
虞珵美苦笑,被他扶上车,坐在火炉前头一歪看向福春,“我受我的气,你跟来作甚?”
福春替他披了件白色的大氅,又握了握他冰冷的手掌,神色间多了几分担忧:“珵美,你实在不必逼自己做这个坏人。”
虞珵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嘴角一翘,笑起来,“怎么就成逼自己了?撺掇殿下抄家的是我,挑拨他夫妻二人的也是我,被人骂两句不是应该?”
福春听他将所做之事毫不避讳的将与人听,只觉得一阵心疼,遂替他辩解道:“欺君罔上是诛杀满门的死罪,若不是有你求情,陛下又岂会仅责罚孙啬一人,你将事情告诉孙夫人,也不过是怕她追随丈夫而去,况且夫人在得知你二人的关系后也不曾怪过你不是么?”
“就你知道得多。”
虞珵美笑骂一声,听福春又叹道:“自年少起便一路陪伴的夫妻,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容忍和执着,纵使被伤得再深,心中也还是会为对方保留一丝挽回的余地。”
“没想到福公公对男女之事如此精通。”虞珵美打趣。
福春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望向窗外的落雪,像是记起了什么过去的事。
二人都未再说话,火炉中偶尔传来“噼啪”的爆裂声,虞珵美打了个呵欠,正准备睡一觉,听车外的车夫道:“虞大人,前面有人拦路。”
福春替他掀开帘子看去,见纷纷扬扬的落雪中站了个身影极其高大的男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他刚回来,估计脾气不会太好,”福春向虞珵美劝道:“我看还是先别见了。”
虞珵美已经将大氅系好,摇头道:“总得见一面,今天不见明天也要见,”说着拍了拍福春的手,笑起来:“你刚才说得那些话都是真的,对么?”
“什么?”福春怔然,不等他反应,转眼的功夫虞珵美已经跳下马车。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二人隔着落雪对望,只听靴底发出的“吱嘎”响声,却是一方走得很慢,另一方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