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没人把这话当回事,就连殷盛自己也没在意。
直到三个月后,传言真的有人见到过先帝死前立下的遗诏,里面明明白白写着由六皇子殷峙继位。
殷盛开始坐不住,上朝时总会有意无意观察大臣们的脸色,脾气也比过去更加暴躁,凡是有敢对他所做决定不满者,定要在之后寻个由头将此人治罪。
倘若那人还曾被殷峙救过,便要罪加一等,就不是贬个一官半职能解决的事了,非得要抄家发配出去,更甚者连脑袋都要掉。
为此,满朝文武除去那些驻守在边关的将军,无不日日胆战心惊,生怕说错半句就要惹祸上身。
大家其实都看得出来,他们的这位新君怕了。
怕归怕,却无人敢去提醒他,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越是害怕,就越不能表现得与过去有所不同,加之当年他的确急着赶怀王出都,这不是上赶着惹人怀疑?
可还是有一人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众人都在期盼,此人能替大家说些什么。
然而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不仅不说,甚至出了个馊主意。
入夏后,孙啬就一直陪在殷盛身边没出过宫门半步。
距离八月十五还剩半月,本该是举行家宴的日子,宣怀王进宫的折子却迟迟没有递出。
“朕也知道,老六没那个意思。”
自谣言开始半年,殷盛整个人都瘦脱了形,眉目间隐隐可见当年庆延帝的影子,特别是盯着某人看时,那阴鸷的目光,仿佛谁都不肯信。
孙啬立在一旁为他磨墨,手中不停,嘴上附和道:“怀王秉性纯良,当年出都时便一句怨言都没有,如今又岂会反过来咬陛下一口。”
殷盛的眼角跳了跳,沉声道:“他当真一句话没有?”
“没有,”孙啬语气平淡,闭目回忆道:“当日是老臣陪着一同去宣旨,怀王殿下接过圣旨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
殷盛马上抓住蛛丝马迹:“望什么?”
“望”孙啬苦思片刻,苦笑着摇头:“看臣这脑子,居然记不得了。”
殷盛目光冷厉,一把抓住他的手,磨牙逼问,“尚书不如好好想想,想不出,朕陪你一起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