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让她呼吸停滞的是卫枭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檀木盒,盒盖上用银丝嵌着两个名字:知微,知著。
“双胞胎都是女孩。”
卫枭说这话时,壁炉的火光在他睫毛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盒盖掀开的瞬间,姜沅看见两件藕荷色的小襁褓,上面绣着的生辰八字正是流产那天的日期。
B超照片被小心塑封起来,下面压着张发黄的卡片——那是她十六岁时在文学社稿纸背面随手写的:将来要有对双胞胎女儿,姐姐叫知微,妹妹叫知著。
姜茶在喉间凝成滚烫的块,姜沅的视线模糊起来。
她从未告诉过卫枭这个名字的由来,那是她母亲临终前念的诗句“君子知微知著,见始知终”。
而现在,这句诗被卫枭用钢笔题在襁褓的内衬上,墨迹晕染处有可疑的水痕。
“手术那天……”
姜沅刚开口,就被腹部的剧痛逼出冷汗。
卫枭突然掀开她的毛衣下摆,将发热的掌心直接贴在她小腹的疤痕上。
这个动作触发记忆闪回——苍白的手术灯下,有人死死攥着她的手,无名指的婚戒硌得她生疼。
原来当时卫枭就在旁边,他西装上的“血迹”是抱出死胎时染上的,根本不是楚茵的指甲油。
卫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时姜沅看见锁屏是张奇怪的照片——空荡荡的婴儿房里,两个摇篮静静挨在一起。
当她下意识划开相册,发现里面有个命名为“WZ”的加密文件夹。
指纹解锁的瞬间,姜沅的眼泪砸在屏幕上:那是卫枭独自在婴儿房安装摇篮的背影,日期显示是在她们冷战最严重的那周。
还有他跪在寺庙长明灯前写牌位的侧脸,灯上写着“卫氏知微知著往生极乐”。
最让姜沅崩溃的是段监控视频:深夜的医院走廊,卫枭抱着血染的襁褓撞开消防通道,向来挺拔的背影佝偻得像老人。
画面时间戳显示,正是她麻醉醒来前十分钟,而护士说“卫先生在开会”。
“她们会回来的。”
姜沅突然抓住卫枭的领带往下拽,直到他额头抵住她的。
这句话让卫枭浑身剧震,多年来第一次,这个在董事会上枪毙提案眼都不眨的男人,跪在地毯上哭得像个孩子。
他的唇贴在姜沅腹部的疤痕上,温热的液体渗进她肌肤。
“不…不用回来……”
声音破碎得不成句子,“你活着...就够了……”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床头柜上翻开的诗集。
那是姜沅上周从老宅带来的,此刻正停在折角的那页。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卫枭的钢笔搁在旁边,墨迹未干的便签上写着。
知微知著,一百天忌日,捐建儿童病房两间。
姜沅突然将剩余的姜茶含在口中,俯身渡给卫枭。
红糖的甜混着泪水的咸在唇齿间蔓延,她感觉到卫枭的手第一次颤抖着探向她睡衣纽扣,却在碰到她腹部疤痕时停滞不前。
壁炉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诗集上,那行诗句被光影切割成斑驳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