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左右寻找:“陆大人呢?清点好已经离开了吗?”
康联眯起醉眼,大手胡乱地挥了挥,一脸茫然:“陆……陆大人?谁?嗝……本官进来时就我一个啊!哪儿……哪儿还有人影?”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身体又晃了晃,一副醉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谁也不会怀疑,有人敢在养马场绑人,士兵自然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他挠挠头:“我也没看见人出去啊,是不是交班的时候,陆大人离开了?我去问问。”
刚才值班的士兵忽然肚子疼,让人把他叫来提前交班。
库房这种地方,不说在养马场最中心的位置,也是在养马场偏里了,虽说在门口值班的只有两个人,但是往来的都是士兵,除此之外,库房外围还有巡逻的,养马场内还有无数来来往往的士兵。
难不成还有人能在库房抢东西偷东西?不怕出门士兵一窝蜂冲过来压死?
何况这就是个中转地,货物进来当天就会被拉走,就算要偷要贪,也不会从中转地下手。
因此值班士兵也没上心。
康联让人将货物都搬到了后勤处。
陆珂不懂武功,在养马场这种安全的地方也没有防备,所以要绑她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把这么个大活人顺利地运出养马场。
养马场库房只是个中转站,监管并不严,但是整个养马场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物资地,进出检查极严。
不仅进出的货物全部要拆开检查,进出的人全部要严密搜身,就连手上拿的包子就要捏开验毒。
康联略微有些焦躁。
兵行险招,他也是不得已为之。
若不在养马场这种所有人都认为是安全的地方绑人,就只能在大街上,在别的地方。
陆珂身边总有人,杀人,杀那么多无辜之人,他做不到。
街上绑人,就算成功了,也会立刻引起注意。
陆珂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若是出事,必定会全城戒严,到时谁也走不出晖阳。
康联越焦躁越想喝酒。
但是偏偏今日不能喝酒。
过了一会儿,一个士兵走了进来,此人名唤严正,长相端正,国字脸,单看外表,浩然正气。
是康联的心腹,在垃圾焚烧炉工作。
严正走进来,将被绑了手脚,嘴里塞着抹布的陆珂从柜子里搬出来,放进袋子里,放进车上,带往垃圾焚烧炉。
从养马场的正门,侧门,后门都走不出去。
但是焚烧后的垃圾,可以从垃圾通道扔出去。
垃圾通道很窄小,一般的最多只能容纳半个身子。
但少有人知的是,养马场在修建之初,大梁对战金国,一直处于下风,常有城池沦陷之危,当时的养马官担心,一旦金国攻破城池自己来不及逃跑,会像其他俘虏一样,被金人以残忍的方式处死。
因此,他们在垃圾通道那边设了一个扩展的机关,一旦大梁力战不敌,立刻从垃圾焚烧场逃走。
三十年过去了,大梁和金人来来回回地打仗。
晖阳丢了又夺回来,又丢,又夺回来。
几个来回下来,除了几个老人,已经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但是严正知道。
严正的父亲,爷爷都在养马场工作。
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养马场了。
到了垃圾焚烧场,严正让其他人离开,将撞着陆珂的袋子从马车上卸下来,托着陆珂来到焚烧炉后面的,打开了机关按门。
许多年未启用,机关老化生锈,发出十分难听的刺耳声。
严正将狭小的铁门打开,通道顶部固定的铁板慢慢展开,狭窄的通道立刻变得大了许多,至少能容纳一个躺着的成年男人。
然而,虽然通道大了一倍,狭小的铁门却依然狭小。
当初修建通道给自己逃命的人,想的是逃跑时,可以随时将铁门砸了。
但是严正不能这么做。
砸了铁门,他这里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严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油布,将陆珂拖出来,包裹好,浸透了的油布滑不溜手,加上陆珂是女子,身量偏小,又瘦,他将陆珂倒过来,先将头塞进去,然后用力一推。
只要能推进小铁门,这一路就通畅了。
严正憋红了脸,双手使劲。
疼痛中,陆珂挣扎了两下,反而让自己顺利进入了通道。
通道从上往下,她被包裹在油布中,如滑滑梯一样滑了下去。
严正按下机关,将通道恢复如初,正高兴,忽然,脖子一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