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脱不了,我放不下。” “那就去找,去追,你绝对能做到的。” 几年前的他是能够做到,但今时不同往日。 “没力气了。”他说。 裴令宣收起眼泪,如演戏时一般行云流水地转化为笑容,“不可得,应该指的是:注定得不到。无论再怎么挣扎和强求,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嗯,也对。”赵翰墨并不过多干扰他的情绪,安静地聆听,轻柔地诉说,“我的婚礼,你恐怕没有空去参加,但无论如何,我都想把祝福传达给你,要快乐,令宣。” “谢谢。”他转头去眺望日光下璀璨的高楼大厦,受到强光的刺激,干涩的眼眶泛起热热的湿意。 裴令宣不愿浪费休息时间,晚上拉赵翰墨去看了部不怎么样的电影,青春校园爱情片,拖沓空洞的情节,粗制滥造的布景,矫情的配乐,如一首长达两小时的催眠曲。由于是工作日,观影人次极少,他们这场就只有四位观众,另外两人是一对情侣,看一半就离场了。 于是他嚣张地大放厥词道:“烂到想死,等下我看看这导演和制片人是谁,永久拉黑。” 赵翰墨说:“不如你拍一部更好的。” “我这岁数去演高中生?你埋汰我呢。” “没叫你演,你可以制片啊。我一直都奇怪,凭你的人脉和社交能力,为什么没想过当制片人呢?” “嗯,好主意,等我没戏可演的那天,我会试试的。” 逛展和看电影都不快乐,但和赵翰墨聊天很解压。他的世界里不能没有聪明人,聪明又温柔的男人是上帝给他的恩赐,可他终究没有诞生破坏对方婚礼的欲望。 也幸好他心无歹意,因为在电影院门外分开时,他和赵翰墨的妻子碰了面。 他并未在现实中近距离接触过跨性别者,和赵翰墨结婚的这位外表和普通女性无异,只是很高很瘦,身高将近一米八,还穿着高跟鞋,浓妆红唇,很漂亮,亲昵甜蜜地挽着丈夫的胳膊。 “我们送你?”赵翰墨提议。 裴令宣拒绝道:“不用,我打车,今天瞒着经纪人溜出来的,被她发现了我又要挨骂。” “你经纪人对你不是放养吗?” “那是先前,现在这个比我妈还严格。”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跟他们告别,“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再见。” 他悄无声息地回到酒店,发微信询问小蛇:我回来了,晓芸姐没找过我吧? 小蛇:没,我说你补觉呢,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好 小蛇:但是有其他人来找你…… :谁? 小蛇:我不知道他叫什么,长得和你巨像……我吓死了 小顾来找他?为什么?裴令宣没多想,他去洗了澡,舒服地躺在床上刷朋友圈。 不刷还好,这一刷,上上下下最热闹的竟是兰昱森新发的动态。 兰昱森: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蛇咬……[视频] ———— 宁则远:没毒,还好 兰昱森回复宁则远:谢谢导演,没死都是还好 裴令宣点开视频,是在拍摄现场录的,画面中的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员,兰昱森只出镜了一条腿,脚踝上方赫然有两枚血窟窿。 他趴在床头左思右想,含恨点了赞。 咬死你!就该咬死你! 裴令宣平躺了半小时,仍不能平复心绪,立即打电话给酒店前台点了一瓶烈酒。 不多时,服务生按响门铃,酒水按时送到;他没用杯子,对着瓶口灌了自己大半瓶的量,昏沉沉地倒头睡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很快进入梦乡,今晚他梦到的是宁则远,小宁导在梦里也黑着一张脸。这个梦真实得犹如电影,却不是演的。 宁则远问他:“你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的确是没事就不会找我。” “那你呢?你有找过我吗?” “我没找过你?裴令宣,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他暂停道:“重来,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这样?” “我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才来的。”他为自己辩解,“我想……” 他试着说“我想你了”,可回忆的碎片好似切割过的玻璃,晶透反光,强行剖开他的思路。那么响亮的一巴掌,他曾经多么用力地打过这张脸。 他有什么资格说想念呢,他只配道歉。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我不怪你,那巴掌是我自找的。”宁则远看开道。 “是我的错,我不该动手,我做事欠妥……我不是有意的。” 宁则远静候了两分钟,又问:“你说完了?” 裴令宣:“嗯……” “那再见吧,虽然我不是很想再见到你了。” ', ' ')(' “等等。”他喊道。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然而近日流泪的次数比过去十年都要多。他颤颤发抖,为控制哭泣的声势,微声说:“我、我是想你厌恶我,远离我。但真正做到后,又觉得很难过……” “你抱抱我。”他抽噎着,心脏怦怦跳动,重重地撞击胸骨,快要四分五裂的痛楚撕扯着他,好疼啊,原来他这么难过。 因为是梦,所以宁则远倾身拥抱住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