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以操劳过度重病在身为由,毫无负担地一溜烟逃回内宅猫着去了。
仨人目目相觑,哭笑不得,居然还可以如此操作?
好在,班头是个实在人,有什么说什么。师爷看起来略显滑头,但面上也十足配合。说白了,在周边作恶的妖魔鬼怪,就像是悬在每个人头上的刀,谁不盼着有人站出来灭绝祸患。目前看来,那歹徒只绑架新郎,谁知哪一天心思变了,无差别吃人怎么办?
稍作交流之后,班头派人将柳妈妈送回艳春阁。余下的人兵分三路,班头带苍凌去见仵作与之前参与过排查的差役,详尽了解几桩报上来案子的细情。白隐玉让师爷领自己去府衙前堂,查阅记录案情的卷宗以及报备至县府的婚嫁名录。而承曦则自请到阁库,自行查阅堆积如山的县志。
师爷让府里的杂役带承曦去侧院,杂役寻了半天方才找到钥匙,存放典籍的库房锁头生了锈,好半天才打开。杂役推开大门,被扑面而至的灰尘呛得咳嗽不停。
“这位……咳咳咳,道长,小的还有事做,您请自便。”杂役奸猾地躲懒,正中神君下怀,省得他找借口撵人了。
待杂役走远,承曦挥了挥衣袖,屋内屋外尘埃立消。他蹙眉走了进去,打眼一扫,所有案牍如有灵窍一般凭空展开。实体未动分毫,只是其上书写的文字竟自动自觉地按年代日子排列,相继在小神君眼前一闪而过。人间所推崇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在他面前不过班门弄斧。须臾之间,这百十来年县志所录,事无巨细地在他神识中过筛了一遍。
承曦眉头凝结,思虑沉重。这偶然揭开的人世一隅,灾祸连绵苦难深重,几乎每隔不超过两年,必然有战事匪患肆虐,而那些悬而未决无有定论的凶案疑案则不胜枚举。这样来看,眼下这一件妖魔作乱之所以惹得人心惶惶,不过因着非是个案,又恰逢百年不遇的好日子,当头将人们刚刚升起的希冀敲碎,方才格外引人瞩目而已。
凡此种种,与他印象之中,每每岁尾社神上表述职中所粉饰的太平局面大相径庭。人间如此,下界他处,可见一斑。
承曦陡生些许茫然,过往千年,他自以为的洞察六界,或许只是雾里看花。不知究竟是因着高处不胜寒,还是浮云遮望眼?
他压下心头疑虑,专注到白纸黑字中,将有迹可循的种种史实又过了一轮,未寻到类似线索。
三四个时辰过去,白隐玉和苍凌先后回来,大家凑到一起,将至今为止所掌握的纷乱头绪再做归纳梳理。
府衙接到的报案共五起,正如柳妈妈之前所述,被绑架的新郎背景身家各异无有明显共性,四位新娘一死一逃一疯一躲,并未提供任何有价值的脉络。而那第五家报案人,实际并未发生什么意外,婚事当日一切如常,只是事后听到风言风语,他们与第二起案子的受害者同日举办婚宴,顿时举家后怕,顾忌那妖怪会不会卷土重来,清缴漏网之鱼,无措之下仓皇报官。
苍凌已然吩咐班头派出两个衙役去这户硕果仅存的人家值守,一方面稳定人心,另一方面监察动向。被挑选出列的当差胆战心惊,一副随时准备遁逃的架势。苍凌恨铁不成钢,假模假式地就地画了两道符篆交给他们,再三保证只要点燃该符,他们立马赶到,衙役方才如履薄冰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