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心,为什么自己不去教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困难吗?越斐然早就看出来这女孩子也是念过私塾的。
越斐然刷完地也在扫水了,此时正好把最后一拨泥水扫出门外,她一边琢磨这真情实感的恳求,一边拄着扫帚仰了点头,看着门外灰白的天空,仔细想了一下。
“这样吧,”她道:“文班武班我都开,文班识字算数,谁来我教谁,武班么……虽然我自己也没学几年,但武功这个事,正经练起来,就是要看资质的。明天年初二,家里吃过午饭以后,你张罗想跟班的人来找我,我看看资质,好的我留下,不交钱也没事,差的就算了,你看,怎么样?”
许苡,也就是恳求越斐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女孩儿,完全没预料到对方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在真正开口以前,她是完全没有把握的。
人家都已经做出许诺了,她要做的就是尽己所能地去张罗这件事。
一个只要徒弟资质过关,就可以不收钱的文先生兼武师傅,无疑对乡人有莫大的吸引力。
但一来,一天的时间不够这消息传得更远,二来,即便越斐然承诺分文不取,育有适龄孩子的村户也依然是有顾虑的。
这顾虑非常复杂,并非一时片刻能够破解。但,总算是有那么一些许苡熟悉的孩子,在大年初二这天,跟许苡一起出现在了越斐然的家门前。
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好十个。
而在这十个人里,有超过一半的人只是想来学打算盘和识字,方便日后出去找活计做。
许苡知道他们的意愿,明白这次招徒的成效并不理想,可有这样一个开始总是好的。
哪怕这十个孩子中,最后只有一个人坚持了下来,也都有可能为某些事情带来转机。
谢映,这个新来的、有几分古怪的外乡人,许苡对她固然毫不熟悉,可看起来,对方至少不会是一个坏人。
许苡很紧张。但她的期待远远压过了紧张。已经不知道多久,她没有这种能把身外事都暂抛身后的感受,像回到了垂髫之年的某些时刻。
她叩响了院门。
里头远远传出一声:“门没闩。”
于是许苡自己推开门,当孩子们看见门后勉强修缮得能住人的宅子时,都不由得惊呼,“哇!师傅家好大呀!”
读书便罢了,若是习武,地方不大如何排布得开?
许苡觉得还好她最初的提议没有奏效,谢先生没有去把宅子换小,否则连场地都没有,想要说服谢先生来给这些一无所有的孩子做武师傅,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
人一个念头的转动,总可以决定很多事情。
十个小孩子涌进院里,许苡最后一个带上门。越斐然出来的时候还在看自己的指甲,刚才修房子,指甲缝被扎了一根木刺进去,倒不疼,但渗血了。黑色的血。
在孩子们出现之前,她仔细处理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