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山抬手止住她,语气里带了些严厉道“荷露,你可知为师为何不与你赐法名?按说你是我的关门弟子,衣钵该传与你才是,可你性子太过绵软,注定难堪大任,若要强把责任推与你,那是害了你。你师兄晓星尘就是前车之鉴,良善不是过错,却是悲剧的源头,星尘无原则的善,终究害得他这般凄楚。为师知你一直记着家门覆灭的大仇,若你执意要报仇,便弃了这一身道袍,以俗世的身份去报仇吧……”
云荷露已然轻轻啜泣起来,摇头哭道“徒儿不敢,若不是师尊将我带回来,我不知早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山坳里,师尊于我如同再生父母,誓死也不敢叛离师门。”
抱山摇头叹道“你这孩子心实至此,为师该如何是好?罢了,上前来……”
云荷露抹了泪,躬身上前,抱山将手中拂尘往后一甩,堪堪落在她发冠上。随拂尘一起被抽走的还有云荷露戴着的玉色莲花冠,待她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那手掌大的发冠已经落在地上脆生生碎成了玉渣子。
“师尊……”云荷露痛呼一声,跪伏在地上,没了发冠束着,长发一股脑散下来,如瀑如藻,生生将她罩在里面。
“师姐!”同样扑上来跪倒的还有引他们上山那女孩子,想来她平日里与云荷露朝夕相处,近如亲生姊妹,见自家师尊收走了师姐的发冠,急着上前替她问一问为什么。云荷露只是跪着哭泣,女孩子扶了她一把,亦哽咽着说道“师父,师姐她每日矜矜业业修行,从不曾犯过什么过错,您为何要收回她的发冠?”
抱山方才调用灵力,似是费了好些力气,此时说话都有些微喘问道“纤纤,你上山几年了?”
女孩子一愣,半晌才恭敬答道“……七年了”
“七年……”抱山轻轻笑了笑,摇头道“冉冉七年如昨梦,带你回来那日雨落纤纤,才给了你这个名字,为师记得的还是你刚来山上的样子,转眼竟已七年了……七年,不多不少,刚刚好,既学了些本事,又对外头抱着好奇……你未入我门下,说到底也不是道门的弟子,下山去吧,去做什么都好。你性子舒阔豁达,为师不担心你,只是记得适时收敛,莫要在言语里得罪了人。”
云纤纤有些愕然,又有些心中不平,大着胆子质问道“师父,弟子资历尚浅,担不得大任,纤纤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师姐她二十年如一日跟着您修行,心性修为都是最好的,您为什么也要赶她走?赶我们走也就罢了,终究是我们德行不够,可您为何散了修为,还把,还把法器传给他?”
反应过来是说自己,魏无羡捧着那串念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以为是师祖老人家第一次见着孙辈,随手给了件见面礼,哪知道竟是她的法器。道士的法器,上可召神遣将,下可驱邪除魔,重如性命须臾不能离身,又受主人法力加持,灵气充盈宛如活物。抱山将法器给他,如同将她这一门的未来交给他,一串小小念珠顿时重如千金,魏无羡忙捧上前去,推辞道“师祖,这是您老人家的法器呀,我这……上头还有师叔,再说您还好好的在这呢,这,给我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