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油漆，在油漆刷挥动下，一点点在伯劳号右侧机腹上勾勒出两架双翼机的标志。 方文在战绩标志旁又写下了一行小字。 ‘民国25年11月，伯劳号于马德里上空击落德国秃鹰军团he 51型战绩两架。’ 写完这些，算是记录了伯劳号的战绩。 而在一旁看着的泰山精锐飞行队成员们，也看得眼热。 可惜另外一架被击落的飞机，属于三架伊尔16共同击落，算作团体荣誉，是不能在单一战机上进行战绩标志绘制的。 这一刻，泰山精锐飞行队的飞行员们，都生出了一股斗志，想要驾驶着战机独自击落敌机，将荣誉亲自绘制在战机上。 这是属于战斗机飞行员独有的荣誉感，为此，他们一起向方文提出请求。 看着这些飞行员殷切的表情，方文放下油漆桶，就地开了个团体会。 “这次来西班牙，主要是提升大家的实战经验和团队作战配合能力，当然，也不会禁止单独击落飞机的行为。现在我宣布，单独击落一架敌机的，可以在战机上绘制自己的独有战绩。包括，本人署名，击落战机型号。” 听到方文的话，七位精锐飞行员欢呼起来。 方文却话锋一转：“战争不是儿戏，就算是我也没法保证在空战中万无一失，你们必须有面对死亡的觉悟，我要求你们写的‘遗书’，写好了吗？要是出事了，也能给自己的家人一个交代。” 这個要求，让活跃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但这却是必须做的。 七位飞行员回屋，将各自的‘遗书’交到方文手上。 分别是: 红军飞行员祁保谦，杜家槐，邵得庆。 东南亚华侨飞行员邓中玉、翟孝君、饶鸣和、樊伯生。 方文将七封‘遗书’小心收好，这些东西，最好是不会有用。 七名飞行员的事情安排好，还有一个人也要安排，那就是小舅子邝安明。 方文可是答应过妻子和岳父，要将这小子安全带回去的。 可这小子，现在待在马德里，想要找到他，还得通过国际纵队的途径。 为此，方文决定拜访国际纵队在阿尔巴塞特的指挥部。 .......... 阿尔巴塞特基地指挥部，穿着苏联飞行服的方文与卫兵交涉。 “请帮我通报下，亚洲航空队队长方文想见下指挥官。” 方文要见的国际纵队指挥官，是苏联那边委派的国际纵队司令。 名叫埃米利奥?克列伯，这位最初是奥匈帝国的一位旧体制军官，后来被苏联俘虏，现在却成了苏联的军事军官，被派到欧洲来管理国际纵队的事情。 可以说，整个国际纵队，充满了太多的复杂性，诗人，作家，画家，工人，前贵族，旧时代军官都有。 站岗的卫兵，用苏格兰口音的英语回道：“请稍等。”随即转身进入指挥部报告去了。 没过多久，卫兵出来：“方文同志，请跟我来。”、 他带着方文来到三楼房间，并报告道：“亚洲飞行队队长方文到。” 房间里正在开会，都是一些国际纵队的委任军官。 他们邀请方文入内，参加了这次的会议。 看着情况，暂时不适合说自己的事，方文也就不出声，静观其变。 他入座，认真倾听着。 一位满脸胡子的军官，出声道： “目前佛朗哥的军队正准备包围巴伦西亚，他们拥有强大的海军力量，让政府军很被动。但巴伦西亚决不能丢，那里是我们的中心区域，一旦沦陷加泰罗利亚和阿拉贡两地将会失去南面防御。” 另一名军官出声:“巴伦西亚确实很重要，人民阵线抽调了大量兵力进行防御，可这样马德里的防御力量就变得薄弱了。马德里也不能丢，不然北方的叛军就可以从中部攻入。“ 方文听着这些军官们说明的情况，心里也在分析。 显然佛朗哥并非无能之辈，在战略上直攻人民阵线的弱点。 人民阵线控制了西班牙的工业和农业富饶地区：阿拉贡-巴伦西亚--加泰罗尼亚。 不管是马德里还是巴伦西亚沦陷，都会对西班牙第二共和国的统治力造成致命打击。 而就在这时，国际纵队司令埃米利奥?克列伯出声。 “我已经与人民阵线讨论过，他们将会调集兵力防守瓦伦西亚。我们国际纵队将会和马德里剩下的部队一同防守，抵挡佛朗哥的军队。” 看来，问题严重了。 马德里的防御竟然交给了国际纵队来主持，对于一个由全球各国志愿者组成的松散临时军事组织来说，这很有挑战性的。 可实际上，国际纵队的委任军官们，却对此非常兴奋，他们坚信能挡住佛朗哥的军队进攻。 甚至已经开始讨论分配各自的防御区域。 在讨论中，关于亚洲航空队的新安排也被提及。 按照新的情况变化，亚洲航空队的调配指挥重新回到了国际纵队这边。 埃米利奥?克列伯专门地与方文进行了单独交谈。 “你们亚洲航空队的表现很好，将是我们国际纵队的重要空中战力。但目前的情况来说，你们的任务将会很重，未来不光是空中阻击，还有对地骚扰，轰炸，侦查、运输等多种任务，希望你们能配合行动。” 方文点头，这次来西班牙，他早就有心里准备，复杂的战场环境下，各种需求对于精锐飞行员来说都是一种挑战，也是宝贵的实战经验积累过程。 见方文如此爽快的同意，埃米利奥?克列伯很开心，他主动道：“感谢你的配合，亚洲航空队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方文回道：“目前来说，主要是弹药补给，我们缺乏20毫米机炮弹。另外，我个人也有个请求，能不能派人在马德里找一位名叫邝安明的华夏人，他是我妻子的弟弟，我答应过妻子，要将他或者带回来。” 埃米利奥?克列伯很爽快的同意了方文的要求，立即电报通知马德里方面。 .......... 随着战略的调整，国际纵队接替了西班牙第二共和国军队，全面进驻马德里开始防御。 这些国际战士，在不同区域构筑军事工事，防御着佛朗哥的军队。 佛朗哥的军队为了避免巷战，特地绕开了工人区，而是选择相对开阔的大学城作为进攻突破口。 因此，位于马德里北部大学城的防御区域，成了马德里防御战最激烈的地方。 大量的国际纵队战士们，在大学城的各种教学建筑中建立了防御工事，书籍，课桌，门板，建筑物本身都成了依托防御的工具。 在这些建筑中，国际纵队战士们与佛朗哥的部队激烈的战斗着。 而大学城区域，也正是邝安明所在的地方。 ......... 大学城防御战进行着。 原本俊俏的邝安明，现在一脸漆黑，完全不顾及自己形象的他，拿着一把莫辛纳甘步枪瞄准着远处的目标。 随着扳机扣动，一声枪响，对面的敌人却没有被击中。 懊悔的他挥动拳头，“该死，又没有打中。” 他身旁的法籍国际战士出声道：“邝，你做得很不错了，我第一次上战场，连枪都不敢开。” 这话，让邝安明有些骄傲，他感觉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战士。 这时，后方来了两名国际纵队军官，特别找到了邝安明。 他们在工事中交谈。 “你的姐夫是不是叫方文？亚洲飞行队的队长？” “是啊。” “他想要你加入亚洲飞行队。” 邝安明却拒绝了。 对此，两名国际纵队军官将情况电报发回。 ......... 方文没想到小舅子这么莽，竟然不听自己的。 这可不行，战争再打下去，在前线的邝安明随时都可能出事。 为此，方文决定和邝安明亲自谈谈。 他驾驶伯劳号出发，降落在马德里机场，然后在国际纵队军官带领下来到了大学城。 前方，一片枪声炮火，作为国际纵队重要的空中力量指挥官，方文被禁止继续前行。 “请待在这里，我们会将你的妻弟带回来。” 一位军官独自前往最前线，过了一阵，将邝安明领到了方文面前。 他们很贴心的让方文和邝安明单独待着。 房间里只剩下方文和邝安明两人，方文组织下语言，出声道：“你姐姐和你父亲都很担心你。” 经过战火洗礼的邝安明却回道：“姐夫，我在做的事情你难道不明白吗？这是新世界与旧世界的战争，我们一定会胜利。” 看着向往美好未来的邝安明，方文不禁想到了红军战士，都是怀揣着崇高梦想。 但这个梦，也是可以稍微改变下的。 他委婉道：“我明白。但我问你，你爱整个世界，还是更爱你的祖国？” 邝安明愣住：“有什么区别吗？” “有。如果你在这里战死了，以后就没有机会给祖国出力了。你觉得在这里，你的伟大有意义，还是回国更有意义呢？” 说到这，方文轻轻按在小舅子的肩膀上，意味深长道：“我来这里，是学习战争经验，好在祖国用上。而你，却在最危险的前线，死亡率超高，一旦你死在这里，最多就是一个勇敢的国际主义战士，但对你的祖国，没有任何意义。你想想......” 听着方文的话，邝安明不经有些迷茫，姐夫说的没错，要死在这里，似乎就太可惜了。 他不经问道：“那我也不能做逃兵啊。这让我那些朋友怎么看我。” 不愧是邝家三少爷，这会还要面子。 方文无奈锤了小舅子一拳，“到莪航空队来，我给你安排一个前线任务，作为地面指引员，为亚洲航空队做地面攻击指引。” 邝安明顿时欣喜，“姐夫，我要怎么做？” 方文取出一套电波发射指引装置，交给邝安明，并交给他怎么操作。 ......... 小舅子的事情，总算是安排好了。 虽然他还在前线，但作为地面指引员，安全性提高了很多，方文不用再担心其在前线的危险性。 接下来，方文全心全意接受国际纵队的命令，开始了泰山精锐航空队的实战训练。 空中军事命令，很快便下达。 在大学城上空进行军事巡航，执行拦截，空对地骚扰等震慑性军事行动。 这是一个自由度很高，需要持续进行的军事行动。 方文立刻着手进行。 11月10日。 亚洲航空队第一次出发，四架单翼机编队从阿尔巴塞特基地起飞，出现在马德里大学城上空。 四架飞机在上空盘旋，方文启动机械感知能力。 在机械感知能力下，方文与飞机融为一体，调用飞机的各种设备进行着探知。 机载雷达没有空中反馈，表面附近300公里范围没有秃鹰军团的德国飞机。 这种情况下，不需要担心空中威胁，地面上的佛朗哥敌军就是极好的攻击目标。 而机械感知观察的地面情况，让方文更是心动。 佛朗哥的前线地面部队，竟然没有配备防空武器。 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他用密电向属下发出指令。 【30分钟自由对地攻击】 这是少有的非编队攻击指令，3名飞行员欣喜务必，他们各自寻找目标，俯冲而下。 高速俯冲的飞机，冲向不同的目标，20毫米机炮弹在佛朗哥的前线阵地爆开。 烟尘和爆炸不断，飞机宣泄出死亡的炮火，地面部队却对这种400多公里的高速俯冲射击毫无办法。 而同时，国际纵队的战士们，也在己方战斗机的骚扰下，趁机发动了了进攻。 方文在空中观察着这一切，唯一没有动手的他，要在最佳时机出手，为国际纵队的进攻添一把火。 这个机会将由邝安明来提供，执行者却只有方文才能做到。 ..........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架战斗机在低空扫射，国际纵队发起的反攻在空中飞机配合下，趁势夺回了一处建筑。 而同时，在大学城最高的建筑上，邝安明却在确定着目标。 他和法籍同伴盯着大学城西北角的一处，低声交谈着。 “那里，应该是秘密炮兵阵地。” “是很有可能，但我们没看见火炮，不能确定。” “等吧，我姐夫说过，耐心最重要，我们只要确定一次就可以了。” “你姐夫真有那么厉害？” “当然，他在天上就是无敌的。” 邝安明骄傲的说着自己的姐夫，却又突然禁声。 他拿出望远镜看见了，那处建筑中，五门火炮被推出，士兵们正在调整射击角度。 要是他们调好了射击诸元，将会对正在进攻中的国际纵队战士们造成巨大的威胁。 为此，邝安明立即将电波装置瞄准，按下了发射开关。 特殊频率的电波发射出去，反射波被伯劳号上的装置接受到。 控制伯劳号空中盘旋的方文有了一个值得出手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