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威廉的讲述，方文不禁感叹，历史总是充满了偶然。 要是那位冲锋队员知道小胡子的住所，或许整个世界形势就会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 但没有，反倒是六名魏玛军官遭了殃。 他看向威廉，问道：“接下来你准备干嘛？” “我不知道。”威廉茫然，他懂德语和英语，但在这里，却似乎没啥用处。 而因为逃难，他将分润的财富都藏在法国，想要在这里生活，就的找个事做，或者向方文借笔钱。 但这话，对于一個曾经富有过的人来说，有点不好开口，特别是向一起发财的伙伴借钱。 方文看出了威廉的窘迫。 “我有一个建议，你来我的公司，去这个国家的西南训练一批雇佣兵。” “训练雇佣兵？”威廉惊讶道。 “是啊，我在那里准备建一个机场，但当地很混乱，为此我招募了一批敢于战斗的雇佣兵，但他们缺乏军事素养，我需要一位懂军事的人帮我训练他们。”方文解释道。 “但我不懂中文。”威廉说出自己最大的缺陷。 “不懂可以学，我们公司有三位外籍员工，他们都在学习中文，你的语言能力比他们更好，应该能够更快掌握。”方文顿了下：“这样吧，我明天给你找个语言老师，你要是能够在一个月内掌握基础的交流，我就雇佣你。如果不行的话，我以个人名义给你一笔钱。” 听了方文的话，威廉权衡利弊。 白拿一笔钱，其实并没有什么用，他相信一个被称作东方巴黎的地方，消费绝对不低，那笔钱用不了多久就会花掉，以后呢。 还不如努力一把，学会中文基础交流，留在方的公司，这样才安稳。 因为逃难而对不稳定生活充满厌倦的威廉做出了选择。 ......... 泰山航空又多了一名外籍员工，来自魏玛共和国的威廉。 当然，因为被魏玛共和国通缉，他对外自称是英国人。 反正这年头，也没人管。 为了学会中文，他很认真的跟着请来的中英文教师学习，每天都在努力背记中文汉字和词汇。 他越学越为中文的博大精深而沉迷。 和英文德文不同，作为古老的文字演化的中文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语言体系。 他甚至开始总结，这种奇特的文字，并做出笔记。 这些笔记方文看过，对他观察的角度很是惊讶。 比如： 威廉认为中文是形、音、义的综合体，英文德文是拼音文字，中文不需要严格语法，可以通过各种表达方式，甚至是错字也能表达出正确的意思，这个在注重语法的英语上面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且，中文还可以自我组装，明明没有过的词汇，有些人却能明白。 还有成语和谚语，都是代表特定意思的词组，可以准确表达某种特殊意思。 这些见解，足以证明威廉在语言上的天赋，因此，他的中文语言学习进步很快。 ......... 时间一点点过去。 各种事情都在发展中。 第一个好消息，就是伯劳号开回来了。 方文专门驾驶了伯劳号进行了机械感知检测，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才放心。 第二个好消息是刘掌柜回来了。 他回来代表着青霉素实验室正式投入使用，华清大学的两名生物系教授带着家眷和学生已经去了武汉。 也代表着，方文可以从繁琐的公司日常管理工作中脱身。 在刘掌柜接手了工作后，方文便迫不及待驾驶伯劳号前往武汉。 他准备看看武汉那边实验室的进展，然后空降湘西机场视察当地建设情况，再回上海。 飞机从上海机场起飞，经过几个小时飞行后，降落在位于武昌的泰山航空自有机场。 将飞机停进了私人机库，方文在武汉机场工作人员带领下前往生物实验室。 出了机场，在机场对面的一栋三层楼院子，就是他们的生物实验室。 外面挂的牌子是泰山航空后勤办公室，大门口还有保安守着，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在做生物实验研究的。 方文走进实验室中，视察实验室内的进展情况。 华清生物系教授说明情况。 “我们将从北平带来的实验设备，以及泰山航空送来的设备搬进实验室后，便开始了研制青霉素的工作。依靠你交给我们的青霉素初代制备技术，以及原始青霉素菌种，我们制备了第一批原始菌种青霉素。也了解了如何从青霉菌中提纯这种物质。” “这么快！”方文惊讶。 教授解释道：“这不算快，我们只是复制了已经成功的青霉素制备手段，但这种手段并不适合大规模制备，我们需要创造出一种全新的高效制备工艺。另外，原始菌种提纯效果差，我们已经着手收集各种青霉菌。” “什么样的青霉菌都可以吗？”方文问道。 “对，青霉菌是一种种类繁多的菌种，它通常出现在各种食物和皮革上，比如柑桔类水果、蔬菜、煮熟的大米、肉类、皮衣等。我们需要各种不同的青霉菌来进行比较实验，从而对青霉素的制备有更多了解。对了，最好是不同区域的。” 方文点头：“这没问题，我有东南西北7个机场，每个机场的员工都可以参与青霉菌的收集工作。” 他当天留在武汉机场，晚上通过电报给妻子发报，要求全公司所有员工参与青霉菌的收集工作。 第二天，这个公司内部命令通过航班传达到各个机场，全泰山航空上下所有员工都在收集发青霉的东西，收集好了后，会保存送回上海机场，然后通过上海到武汉的航班送达生物实验室。 这种效率大大的提高了青霉菌的品种收集，也让实验进度加速。 而同时，方文登上加满油的伯劳号，飞向西南方向的湘西机场。 ........ 飞机在4000米高空飞行，飞过湖北平原后，就来到了西南山区。 这一大片地区，山岭密布，陆路崎岖，即便以水路通行，也只能在那些河流经过之地穿行。 所以嘛，自古以来，西南都是易守难攻的险地。 遐想着，方文驾驶着伯劳号飞过了常德城，来到永顺县上空。 从高空看，永顺县城就是一座建造在山上的城市，但和重庆不同，这座小县城能够建设的面积并不大，也没有大江大河，可以发展的区域并不多。 从县城掠过，伯劳号来到了目的地龙寨村后面的平原。 飞机下降高度，在两千米高空盘旋，他看到下面的景象。 数百号人正在一起忙碌着。 还有来来往往运送物资的牛车。 一副繁忙的样子。 那自己降落的地方在哪呢？ 方文看向施工点的前方。 那里有一条夯实的跑道，大概三百米长，可以用于伯劳号的降落。 因为地面没有无线电对讲装置，方文只能寻找发信号的人。 他看到了，跑道旁，有个人，应该是方守信，举起左手，右手挥动指向身后的跑道。 这是可以降落的手势，方文继续盘旋调整机位，压下机身稳稳降落在跑道上。 飞机挺稳，立刻便引来了大批的围观者。 都是附近的村民，以及参与施工的劳动者。 他们是第一次看到飞机，都是很稀奇的样子。 为了防止飞机被围住造成损坏，孙德彪带着几十个杆军保安大队成员过来，将飞机围住。 一位队员用本地方言大声道：“只能看，不能摸，这东西精贵的很，一个寨子都换不来。” 另一边，方文从木质扶梯上下来，与方守信交流。 “这里怎么样了？” “地皮是都买下来了。我们雇佣了三百个人进行建造机场，人手足够。就是土地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这里的土地很多是水田，淤泥很深，我们得将那些淤泥挖去，然后用石头填埋。” “走，带莪看看去。” 方守信带着方文走到施工现场。 正如他说的，那些水稻田的淤泥被挖出，装上牛车运走，这可是最好的农土，在别的地方倒下可以种植很多粮食作物。 而被走淤泥后的农田，会出现2到3米深的坑。 要填上这些坑，就得用掺杂河沙的细石子。 因此，那些被牛车拉来的石块，会被工人们用铁锤敲成碎片，混着沙子填埋进去。 “这些农田多不多？”方文问道。 “不是所有的农田都是水稻田，我们需要处理的地方并不多。预计需要1个月就能弄完。”方守信回复。 “尽快弄好跑道，只有大型跑道建成了，我才能开泰山一号过来运送物资。” “我明白，目前所有的工作都是在进行跑道建造。” 两人再次确定了工作重点，有了可以降落f.220飞机的跑道，只要降落一次，就能运来几吨的水泥。 虽然空运水泥有点奢侈，但这种情况下也是值得的。 有了水泥后，这里的建造就会大加速，工厂也能更快建成。 方文看向机场外其他位置，一排平房建造在远处，很简陋，用的是石块垒砌，屋顶是瓦片。 “大家都住在那边？” “是啊。环境有点简陋，但大家还能克服。”方守信回道。 方文快步走过去，看着简陋的生活环境，暗中自责，自己招募的人送到这里来，还没开始正式工作，就已经要学会吃苦了。 不能，自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 他交代方守信：“这两天晚上8点准时打开电报机，这里的居住条件必须改善，我要回去准备下，再通知你。” 说完，方文无心再看，快步登上飞机掉头起飞离开。 他返回武昌机场加油，立刻起飞飞回上海。 回到上海，便前往泰山航空总部，分别叫来妻子和刘掌柜，开了个小会。 “我去看了下湘西机场那边的情况，他们工作环境非常恶劣，吃不好，睡不好，这不该是我们泰山航空员工的待遇。” 邝明珠惊讶问道：“那边很苦吗？” 方文点头：“他们现在住在石头砌的房子里面，木板床，薄被子，晚上潮湿，蚂虫蛇鼠出没。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那边的物资匮乏，没有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生活物资。” 刘掌柜却在考虑物资如何运送：“就算我们采买了足够的物资，怎么送到他们手上呢？飞机场还没有建成，没法降落啊。” “物资采购的事情你们来做，我想办法解决物资运输的事。”方文做出工作分配。 “刘掌柜才回来，让他休息下，我去采购物资。”邝明珠接下了这个工作。 心想着女人在生活物质采买方面天生比男人强，更别说是很精明的邝明珠。 方文点头同意。 于是夫妻俩分别出发，一个带上春草秋菊去市区采买，一个前往机场。 ......... 方文进入机场，来到泰山航空自己修建的大型机库中。 那里停放着f.220重型夜间轰炸机，也是三位外籍机械师日常待的地方。 方文进去机库时，三人正在无事闲聊，他直接说明情况。 “我想对f.220进行改造。” “怎么改？”霍华德问道，他们早就等着呢，f.220这种大型飞机的改造，对任何一个机械师来说都是种荣誉经历。 “跟我来。”方文走到f.220旁拉开登机梯，走了进去。 他说明自己的改造想法。 “f.220有4000公斤的外置挂弹器，还有4000公斤的弹药舱、其中内部弹药舱的炸弹投放主要是使用手动开启投弹。我想要做的改造是，在机舱内部改造出3个投弹口，用于更快速的投弹。” 按照方文的想法，原有的内部弹药舱因为只有一个投弹口，需要将炸弹放入滑轨处，进行手动式投弹。 这效率太慢了，空袭要的是瞬间高强度炸弹倾泻，最好一次性投入所有的炸弹来一次犁地。 因此，多设计3个投弹口，就有3倍的炸弹投放效率。 毕竟这年头没啥自动化，能用人力解决也就只能用人力了。 而且这个改造计划，也是为了进行物资空投设计。 既可以为湘西机场空投需要的生活物资，也能借此机会检验下f.220的空投功能。 顺便也能借此提前模拟一下战略轰炸。毕竟空投和轰炸也没多大区别，都需要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