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各答机场跑道，方文与赫尔握手道别。 “谢谢你的帮助，以后有机会再见。” “可能不会了，我已经申请回国。”赫尔犹豫下，又加了句。“我建议你到德里后，晚上不要外出。” “为什么？”方文问道。 昨天的愉快交流，让赫尔对方文的印象不错。 说了一些私下里才能讲的事情。 最近几年，关于英属印度独立的呼声越大越高，为此，去年还将首都从加尔各答搬迁到德里。 现在德里那边重新成了政治中心，各方势力都有。 国大党还搞了个文明不服从运动，意思就是不抵抗，也不合作，党魁带头绝食。 直到今年，英属印度总督才签订了《德里协定》。 协定要求国大党停止文明不服从运动；英国方面也废除一切戒严令，释放罪犯。 也正是如此，英国人对当地的掌控逐渐减弱，晚上变的不安全了。 方文点头，感谢赫尔的提醒，登上飞机，告别离开。 ........... 飞机在3000米高空飞行，下面是英属印度的领土。 放眼望去，一片贫瘠的大地。 这里地势较高，又多是丘陵山区。 根本看不到什么大型城市痕迹。 每隔很长一段距离，会有一些人类聚集点，可以叫做村落，或者部落。 从高空纵览印度大地，方文对这片区域有了新的认知。 这里虽然面积巨大，却非常缺水。 难怪古代的时候，亚洲各种民族间的大战很少涉及这边，没水就没有发展，没有粮食储备，抢来干嘛？ 一直到航程飞行了一半，方文才看到一条大河。 那就是恒河，在青藏高原的下面，蜿蜒而来，最终会流入孟加拉湾。 恒河是最好的地面标志，方文退出了机械感知状态，沿着恒河向上游飞行。 一个多小时后，伯劳号飞到了恒河上游。 德里就是在恒河边建立的城市，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也只有恒河才能孕育人口众多的城市。 方文在城市上空盘旋，寻找机场的位置。 借此机会，他也对德里全貌有了了解。 这座城市分成两部分，上面一小块是旧德里，拥有很多古老建筑，也是旧城区。 下面更大的区域是新德里，是从1911年持续建造一直到29年才成型。 新德里的东南区域，有一個并不大的机场，应该就是帕拉木机场。 方文就要打开无线电呼叫地面。 突然看见了机场飞出一架双翼机。 这架双翼机升空后，调整机身，向伯劳号飞来。 对方想干什么吗？ 方文控制伯劳号错身而过，又急速绕圈转身，最终与双翼机平行。 他看向对方，对方也在看他。 在活塞式飞机时代，特别是开放式驾驶舱时代，空中相遇的飞行员，是没法通过说话和无线电交流的。 但可以通过一些国际通用的手势来表达一些意思。 比如： “ok”手势： 表示一切正常，准备妥当，或是对某种情况的确认。通常是伸出手掌，食指和拇指形成一个圆圈，其余三指伸直。 “竖起大拇指”： 表示“我很好”、“一切正常”或“准备就绪”。这个手势源自飞机驾驶员在飞机升空待发时，由于引擎声音巨大无法与地勤人员沟通，于是就竖大拇指的方式表示“i aready（我已经准备好了）”。 “摇手”： 表示否定、不同意或警告。通过手臂的左右摆动来进行。 指向手势： 使用手臂和手指指向特定的方向或目标。这是一个非常直观的手势，用于指示方向、位置或目标。 飞机转弯手势： 一手竖举，一手围绕转动，代表飞机转弯。 飞机前进和停止手势： 类似于地面人员的指挥手势，两臂完全伸出，一直举至头部上方，指尖朝上，表示前进。 伸开两臂，举至头部上方，交叉挥动，表示停止或紧急信号。 还有一种特别手势，飞机关闭发动机手势： 就是做出类似于“抹脖子”的动作。 因此，两名飞行员，在高空进行了手势交流。 方文举起左臂，代表自己，右臂从后探出指向下面。 然后做出ok手势。 意思就是我要在这里降落。 对方摆手，右手从后到前横划。 然后指着自己，又指向方文。 这个手势不标准，方文并不确定是什么意思。 这是，开启的无线电装置中传出声音。 “地面呼叫空中，是否是伯劳号？” 访问拿起话筒回答。 “伯劳号申请降落。” “不，请你和我们的飞行员进行一场竞速比赛，结束后再降落。” 原来是这个意思，方文总算明白那位飞行员的手势了。 双翼机的最高时速也就240公里/小时左右，伯劳号最高可以达到380公里/每小时。 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竟然还要玩竞速，方文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 随即回复。 “收到，我们现在就开始比。” 说完，飞机突然加速，将对方远远落在后面。 对方的双翼机，以最大的功效进行追赶，却根本无法拉近两者间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结束了竞速比赛，方文再度申请降落，这次得到地面同意。 飞机降落在帕拉木机场上，在地面工作人员指引下停靠。 随后，跑道上又降落一架飞机，正是那架双翼战机。 它停在伯劳号旁边，飞行员下来后，主动向方文打招呼。 “你好，我们比赛不公平，你抢跑了。” 方文提着帆布口袋从登机梯上下来，回复道：“是有些不公平。” 他这话的意思是伯劳号的速度比对方快太多，竞速比赛有点欺负人，以伯劳号的速度，那用得着抢跑，让对方半拍都能追上。 对方却以为是方文在承认抢跑不公平，顿时露出笑脸，感觉虽然输了，却像赢了一般。 主动伸出手，“我叫拉贾，印度空军技术官。负责接待你。” 方文与其握手，心中却惊讶，德里这边竟然不是美方和英方的人接待，而是派了名本地人。 随即问道： “你好，我叫方文，波音航空雇佣飞行员，按照本次长途飞行协议，将会由一名英方官员接待，他人呢？” “抱歉，德里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情，他必须去处理。我负责接待你。” 拉贾很喜欢说话，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让方文了解了情况。 飞机在德里机场这边停靠后，波音公司安排了一场产品展示。 展示对象为去年才成立的印度空军。 才成立一年的印度空军目前只有一些老式的双翼战机，急需更换更高性能飞机。 因此，干脆就派拉贾来负责接待方文。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想出了一个空中竞速的迎接活动。 ........ 拉贾的滔滔不绝还在继续，只要不主动打断，他就能一直说下去。 了解了情况的方文出声道：“可以开始介绍飞机性能了吗？” “哦，可以，你说吧。”拉贾终于停下。 和在国内介绍不同，方文这次描述p26的各方面性能，全都是挑好的说，坏的绝对不提，合格的做了次波音飞机讲解员。 拉贾很认真听，却没有提问，直到结束后，才出声道： “我们有一个方案，能不能先把飞机运过来，我们会支付部分定金，等以后再支付全款？” 这话，方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未来的外贸生意中，印度商人好像也是这种套路。 反正先把货弄到手，到期支付的时候，就含含糊糊了。 这生意要是方文自己的，肯定是拒绝的。 却并不是。 他故作迟疑，问道：“你们需要多少架。” “二十架。”拉贾毫不犹豫的报出数量，那态度非常肯定。 比国民政府要买的还要多一倍。 方文回道：“明天才能答复你，我需要发电报回去。现在能带我去住的地方吗？对了，这架飞机能安排守卫看护吗？” 一听飞机买卖有了着落，方文的其他要求完全不是问题。 拉贾找来机场守军，安排专人看守飞机，然后开心的带着方文前往机场住宿处。 到了地方后，他很贴心的询问：“我带你出去吃饭吧，这里的食物绝对让你忘不掉。” “谢谢，我带了吃的。”方文果断拒绝。 “那喝的水呢？” “也有。” “好吧，明天见。” 拉贾遗憾的离开了。 ...... 拉贾走后，方文关上房门。 看了下手表，才下午三点。 按照2个半小时的时差算，上海那边是下午五点半。 也就是说，还要再等两小时才到发报时间。 正好做些其他事。 方文从帆布包内取出风油精、艾草卷，在身上涂抹好风油精，再点燃艾草，提前做好蚊虫预防措施。 随后，从帆布包拿出妻子准备的糕点。 这次换了品种。 粢饭团。 方文取出一个，解开包裹的荷叶，一口咬下。 煮熟的糯米包裹着脆脆的油条碎，咸香可口。 上海滩的粢饭可不是包荷叶的，这是邝明珠将广东的荷叶包饭与粢饭结合做出的新品。 既然是新品，就不光是一种口味，方文又打开一个。 这次是广式的，里面有咸肉粒，烧鹅、叉烧，还有虾仁。 糯米中包着满满的蛋白质，能量丰富。 吃了两个饭团，方文感觉有些饱了。 他将剩下的放回食盒，用油纸重新包好，打开牛皮袋，喝了大口水。 然后是计划明天的航程。 方文计划明天不在卡拉奇过夜，而是当天直接转飞到德黑兰。 德里到卡拉奇1000公里，卡拉奇到德黑兰2000公里。 一天飞完三千公里航程，不是做不到，主要是在卡拉奇到德黑兰的航程中要进行一次中转。 但具体中转机场的情况，到现在还没有获得。 这就得需要晚上的时候，与德黑兰和卡拉奇两地的联络人联系下，看是谁在安排的中转机场。 方文看着地图，不时拿出笔尺做测算，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一个小时后，方文准时起床，拿出发报机，给尼尔发报。 “印度空军提出购买二十架战机，但需要延迟付款。” 这条电报发出去，能不能成，就和方文无关了，他只是做到了传达信息的职责，以后出现什么麻烦，也管不着。 倒是尼尔对此很感兴趣，十几分钟后就发来电报。 “告诉他们，我们会派销售人员过来洽谈。” 结束与尼尔的电报交流，方文调整频率，联络卡拉奇和德黑兰。 电报中申请了一天完成3000公里的飞行，并且询问了中转机场的事情。 中转机场由德黑兰那边的联络人负责，他给出了一个地名，和坐标(29°06'n，58°21'e)。 `29°06'n，58°21'e`这个坐标也就是地球上北纬29度6分、东经58度21分的位置。 方文想要在那里进行中转降落，必须先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他换了一张地图。 那是带有经纬度的大地图。 上面的网格，都是地图绘制人员亲手制作出来的。 用这种地图，方文很快找到了地点。 巴姆。 有了地图坐标，方文心里总算是有了底，他可以用机械感知能力，在飞行中确定这个位置。 .......... 一夜过去，恒河边的蚊子比加尔各答还厉害，就算是风油精和艾草都起不到太大效果。 方文很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越早越好，才能在白天时间完成3000公里的航程。 8点10分，拉贾过来。 方文告知了对方，波音公司将会派销售专员过来，这让拉贾很开心。 接下来的事情很快便做好了。 飞机加满了油，有带上一些发动机冷却水备用，方文再度起飞。 这次因为时间很紧，方文不再是悠闲驾驶状态，飞机速度提高了很多。 三个多小时后边抵达了卡拉奇。 在卡拉奇港的北部，就是真纳机场，方文与地面联系后降落在机场上。 因为昨晚已经沟通好了，等在机场内的英方人员立即安排了油料补充。 修整了2小时，确保飞机发动机降温，避免金属疲劳，方文才起飞。 从卡拉奇出发，沿着阿拉伯湾往上，方文开始寻找巴姆的准确方位。 确定好方位后，飞机高速飞行而去。 又是三个多小时的飞行，终于来到了巴姆。 那里是一个平原，还有大片的古代建筑群。 但降落的地方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