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却习惯了似的,满脸严肃地望着他。他的表情永远那样真诚、体贴、让人信服,这或许是波本拿手的蜂蜜陷阱往往百试百灵的原因。
久川埴晃神了一瞬,低头整理剩下的笔记,逃避他沉甸甸的目光,室内安静半晌,他才慢吞吞地再开口:
“朗姆要做什么……我也并不十分明白,只是有些模糊猜想。”他顿了顿,在隐瞒和坦白当中犹豫一瞬,最终保守地选了居中选项,“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唔,我也挺想知道老头打什么算盘。你不是情报专家嘛,不如自己调查看看。”
“我会的。”安室透点头,“倒是你,其实处境并不如你所说的轻松,对不对?”
他放缓语气,久川埴一秒猜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警惕地抬起眼来。
“就算如此。”他轻“哼”了一声,清晰地表示,“我今天与你见面,也不是为了跟你走的。”
安室透尝试劝道:“现在是很好的机会,警视厅完全能保证你的安全。”
“抱歉,我恐怕不会那么想。”久川埴平心静气地说,“组织与我而言并不绝对安全,可惜警察里也同样。相比之下,保持现状甚至让我能得到更多东西,证据和情报——你不好奇朗姆究竟想做什么吗?”
安室透好一会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看他的表情,久川埴几乎以为自己的说服了这名诡辩大师,相当自然地与他对视。
“或许。”安室透突然说,“或许你是对的,埴君,你的安身之所并不存在。”
久川埴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讶异地回过头来,手里的本子扑棱棱掉到地上,像扑扇翅膀的濒死的蝴蝶。
他苦笑了一下,随即下逐客令道:“那还说什么呢,波本,时间不多了,朗姆的人马上就要回来。”
安室透瞥了一眼手机,微笑起来:“他被交警缠住,恐怕回不来了。”
久川埴无奈:“你非要今天带走我吗?”
“我今天正是为此而来。”安室透的表情认真起来,这时久川埴才意识到,方才他口中的“担心”大抵并非虚言。
“你一回到朗姆身边,马上又要失联了。”一旦产生这种想法,男人刻意放软的语气简直可怜巴巴的,久川埴幻视眼前一头黏糊糊的大猫,矜持地蹭他的衣角。
安室透压住他的衣袖,强硬——却让人不忍拒绝地说:“如果你不想呆警视厅,那就不去好了;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一个字也不用说;如果你想要一个可以容身的落脚处,我会为你提供……来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