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喝,萧景琰再也忍不住,排众而出,凤眸中满是怒火。
谢凛也是面沉如水,腰间的佩刀发出了轻微的嗡鸣,杀气凛然。
周子墨更是急得脸色发白,连声说道:“荒唐!此乃酷吏之刑,非敬神之礼!于理不合,于礼不容!”
然而,沈清漪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淡淡道:“三位大人息怒。小女所言,皆是引经据典,并无虚言。若心怀至诚,自有神明庇佑,区区风雪,又何足道哉?莫非……三位大人认为,江娘子的祥瑞之名,是假的?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吗?”
一顶巨大的帽子,直接扣了下来。
承认江书晚受不住,就是否定皇帝的判断,否定她的“祥瑞”之名。
这是一个死循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龙椅上的皇帝身上。
最终的决定权,在他手里。
皇帝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威严而冷漠。
“准。”
一个字,将江书晚彻底推入了深渊。
江书晚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明白了。
皇帝根本不在乎她是死是活,也不在乎她的祥瑞是真是假。
他要的,是一个结果。
要么,她真的创造奇迹,再次印证天命所归,为他的统治增添光彩。
要么,她冻死在高台上,作为一个“伪瑞”,被彻底抹去,平息朝堂上因她而起的种种纷争。
无论哪种结果,对他都有利。
这就是帝王心术。
“晚晚……”祖父江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充满了痛苦和无力。
江书晚回过头,对着祖父和大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事。”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内侍的“引领”下,她走进了一旁的偏殿。
当她脱下那件救命的羽绒袍,换上那身薄如蝉翼的白色祭服时,刺骨的寒意瞬间侵透了四肢百骸。
她冷得牙齿都在打颤。
但是,在宽大的祭服广袖之下,她将早就准备好的、用布包了好几层的十几个“暖宝宝”,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手臂、腰腹和小腿上。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
是现代社畜,用朴素的物理学,对抗这个世界的最后底牌。
当她一步步走出偏殿,走向那通往九层高台的白玉阶梯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风雪中,少女一身单衣,身形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她的脸被冻得毫无血色,嘴唇发紫,但那双凤眼,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不是平静,她是已经紧张到面瘫了。
【来吧,互相伤害吧。】
【今天,不是我冻死,就是你们的下巴被惊掉。】
她迎着漫天风雪,迎着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上了那座属于她的,祭天台。
也是她的,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