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
寒气裹着霜花凝在院角的枯枝上,砖缝里的草都结上了薄霜,一夜之间,天气竟又凉了几分。
闻竹一大早就进了撷松斋,主屋门口没人,侍卫都在大老远的廊子下候着。
她刚进院,就有丫鬟端着铜盆从房里出来。
过了片刻,裴泾也出来了,玄色常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眼角眉梢的沉郁都散了个干净,整个人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闻竹看得微怔。
王爷这精气神儿,也不知道昨夜小姐是怎么哄的,能给哄成这样,不免让人想得人心黄黄。
“属下见过王爷。”闻竹单膝跪下。
院子里静,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让裴泾皱了皱眉,下意识朝着卧房看了一眼,抬脚往另一边走。
“你过来。”
闻竹起身跟上去,咽了咽口水。
昨日王爷一颗心挂在小姐身上,没腾出功夫清算,今日是该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走出丈来远,裴泾停步,“把昨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仔细讲来。”
闻竹颔首,道:“回王爷,日前魏辞盈邀小姐见面,属下就和……”
闻竹细细说来,说辞都是提前和姜翡通过气的,也不知王爷会不会信,希望王爷能在姜二小姐的影响之下脑子转得慢一点,
裴泾认真听着,段酒正好在这时走进来,裴泾看了他一眼,段酒便自觉地站到了闻竹身边。
裴泾听完倒是没说什么,段酒接话道:“魏明桢王爷预备如何处理?”
裴泾眸中一冷,“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本王的底线,此人也不必留了。”
段酒心头一凛,“王爷准备何时动手?”
裴泾目光飘向卧房,紧绷的下颌稍稍柔和了些,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本王现在走不开,等她睡醒了再说。”
闻竹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动得一下揪住了段酒的胳膊,段酒疼得龇牙咧嘴,只能咬牙忍着。
正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跑来,轻声道:“王爷,小姐醒了。”
裴泾全身的冷厉瞬间褪去,撂下闻竹和段酒就往卧房走。
丫鬟刚要跟上,就被闻竹一把拉住,“昨晚王爷睡哪儿了?盖的是一床被子还是两床?”
段酒“啧”了一声,表面上义正严辞,耳朵却凑近了几分。
丫鬟自然不敢说主子们房中的事,只道:“姐姐可别为难我了。”
闻竹立刻道:“我叫你姐姐也行,你就悄悄告诉我,昨晚烧水了吗?”
丫鬟被她缠得没法,抿着唇笑了笑,有点不言而喻的意思。
闻竹一下就看明白了,抬手就在段酒的后背上捶了一下。
“咳咳!”段酒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捶得咳出来,转头瞪她,“你捶我干什么?”
闻竹只顾着后悔,哪有功夫理他,懊恼道:“可恶!我昨夜就不该去睡,应该爬到房顶上等着!”
她越想越后悔,“没想到小姐为了不让我们罚跪,为了哄王爷,竟然下了这么大功夫,做了这么大牺牲……”
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揪住,段酒道:“你一姑娘家,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撒手撒手!”闻竹挣开他,理直气壮道:“我不用想的,难道我直接去做吗?”
段酒一下被问住了,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那……你还是想吧。”
……
裴泾掀帘进去时,姜翡已经起身,哆哆嗦嗦地往身上穿衣裳,手指抖着半天也没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