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珺是坐皇帝的御辇回的长春宫,与她一同回去的,还有赏下的膳食。
即便是在这种不欢而散的情形之下,赵砚徽还是顾及她的颜面与身子。
可玉珺的心仍旧堵得慌。
这份细心妥帖,与他拿着玉佩离开时的模样搅在一起,衬得她方才的试探与怀疑,是她疑神疑鬼。
他们在御书房内的动静,殿外的兰荣也听了个清楚,回了长春宫,她低声劝慰着:“娘娘,陛下待你还是极好的,乘御辇的殊荣,往上数个百年都未见有的。”
玉珺听腻了这些话,不可否认,赵砚徽待她的好,多年来从未变过。
她觉得这份情永不会变,更不该变,可在旁人看来,他的身边会出现另一个女子,才是理所当然。
“娘娘,寻常人家过日子,尚且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这是帝王家,这么多年陛下待您已是很好了,哪里有狼整日只盯着一口肉吃?陛下也是在乎您、怕您气坏了身子,这才瞒着您的。”
玉珺只觉额角跳的厉害。
她心中与兰荣想的不同,她长帝王三岁,从帝王出生起便伴在他身边,她见过他的落魄凄苦,亦看过他的风光与豪情,他们之间早就密不可分,容不得第三个人。
如今,她作为女子的本能让她发现了蛛丝马迹,难不成要让她装聋作哑,当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与那貌合神离的生分夫妻一般?
兰荣依旧在她耳畔言语着:“奴婢是真心为了娘娘着想,您的出身已是低的不能再低,虽生了皇长子可却不能养在膝下,陛下对您有情,雨露圣恩皆给了您一人,可这到底还是不长久,您看,现下这不就是有苗头了?”
“从前的那些情分啊,陛下若念着,那是他重情义,若您常记在心头、挂在嘴边,那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奴婢拙见,您现在可千万要大度些,顺着陛下来,这男人都这样,在兴头上被人拦着,定是要恼的,等这份新鲜劲儿一过回过味来,就能想起您先前的委曲求全,定能待您更好,您最要紧的,是赶紧再怀了皇嗣才是——”
玉珺抬手抚着额角,烦躁地将她打断:“别说了。”
兰荣忙噤声,玉珺瞧着她眸中的担忧,想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叫她先下去。
天色一点点见暗,玉珺独坐在殿中,没叫任何人来伺候,视线扫过赵砚徽叫人备下的食盒,打开一看,里面都是她爱吃的菜。
玉珺敛眸垂目,夹了一筷入口,却又觉味道变了。
分明还是那些东西,可吃起来,到底还是有些食不知味。
岁岁花相似,年年人不同。
入夜,赵砚徽未曾派人说到长春宫留宿,玉珺早早睡了下来,恍恍惚惚犹在梦中,竟叫她回想起四年前宫变之时,亦让她想起了那个已逝女子轻蔑狂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