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再度关上。 谢晚棠原本绷着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隐隐还有些高兴:“太好了,这下你可以好好养伤了。” “嗯,这次多亏了你。” 不知什么时候,凌北辰已经披着衣裳坐了起来,眸色深沉地说道:“谢谢你,晚棠。” 骤然听到凌北辰叫自己名字,谢晚棠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里慢慢涌出。 但很快她就把这感觉抛到了脑后。 毕竟凌北辰也没叫错,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如果他还叫她谢小姐,那岂不是不打自招,自己掀自己的老底。 于是谢晚棠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别客气,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该的。” 说着,她动手开始重新整理被褥。 而这个时候,凌北辰才忽然想起,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副被褥。 如果是真夫妻,那当然没事。 可他们是假夫妻,这…… 想到这儿,凌北辰双唇抿成一条线,对谢晚棠说道:“今晚我睡地上吧。” 谢晚棠的手微微一顿。 她转过身,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这怎么行,你有伤在身不能睡地上。” “可我也不能让你睡地上。”凌北辰语气坚决地说道。 “谁说我要睡地上了?” 谢晚棠微微皱眉,似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听她这么一说,凌北辰不禁怔愣住了,没明白她的意思。 “那你是……?” “我睡床上。”谢晚棠毫不犹豫地宣布自己的决定:“而你也睡床上,咱们一块儿睡。” 凌北辰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谢晚棠指了指里面的位置说道:“我看着床也不小,能睡得下我们两个。喏,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这样就没问题了。” 听到这话,凌北辰不由得看了看床铺。 他承认,谢晚棠说的没错,这床的确睡得下他们两人。 可是…… 凌北辰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谁知谢晚棠居然已经躺好了。 只见她侧着身背对自己,睡在床铺的边缘。 一时间,凌北辰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而谢晚棠倒是没有他这么多犹豫,直接说道:“你放心吧,我睡相很好,绝对不会压到你的。” 听见谢晚棠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这话,凌北辰心底突然冒出许多古怪的想法。 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名节吗? 还是说她对自己太过信任呢? 凌北辰想不明白。 但看着谢晚棠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凌北辰忽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暖意。 无论如何,谢晚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到了西北之后,他再找机会向谢晚棠求亲吧。 想明白这点之后,凌北辰刚才的纠结和为难瞬间一扫而光。 他往里面挪了挪,慢慢地趴了下去。 甚至还怕谢晚棠会冷,把被子往她那儿挪了一大半,方才合眼。 许是实在太累了。 即便是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也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另一边,王嫂子却拿着银子,神情有些不安地站在她婆母床头。 “你是说他们半夜从山上出来,而且身上有伤?” 王婆子轻咳两声,声音略带沙哑地问道。 “是啊,说是商户,回家探亲路上遇到劫匪滚下了山崖。在林中迷了路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 王嫂子把谢晚棠跟她说的话统统告诉了王婆子。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不知为何,王婆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语气慢慢地说道:“这深更半夜的,哪有这么巧的事。” 听到这话,王嫂子不由得心头一跳,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现在赶出去吧?” 这话一出,王婆子掀起眼皮斜了她一眼,然后盯着她手中的银子说道: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王家是守信之人,要嘛一开始就别答应人家,如今银子都收下了,怎么能赶人出去呢?” 听到婆母的话中略带着一丝不满,王嫂子不由得讪讪一笑,低声说道: “我这不是想多拿些银子,好让当家的早日回来嘛。” 提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王婆子那枯瘦憔悴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和难过: “哎,都怪咱们家穷,拿不出赎兵役的银子,害的我儿只能去从军。也害的你刚嫁过来就夫妻分离,还要日日陪着我这快死的老婆子,真是委屈你了。” 听到这话,王嫂子立即安慰道:“娘,我既然嫁过来了,那陪着您就是应该的,千万别再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话,我可不爱听。” 王婆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安慰自己,接着又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奄奄地说道:“要是三年后我儿能平安归来,你和他就好好过。要是他回不来了,你就……” “不,别说了!” 王嫂子忍不住高喊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娘,你放心,明天我就拿着这银子去县里,把当家的赎回来,您就别担心了。” 王嫂子快速地抹了一下眼角,语气坚定地说道。 见她这样,王婆子也不再劝,只提醒了一句:“这钱来得太突然,你贸然拿出来会惹了别人的眼,还是等过几日,这两人走了以后再说吧。” “嗯,我明白了,都听娘的。” 王嫂子点了点头,一口应下。 反正对她来说,只要不是提及让她归娘家的事,其它的她都没意见。 说完这事,王嫂子端来一碗白粥,小心地吹了两口,递给了王婆子:“娘,这是我刚才熬好的粥,您趁热喝。喝完了碗就先放着这儿,我去一趟镇子上给他们买些东西,” 听到这话,王婆子没有反对,接过粥慢慢地喝了起来。 王嫂子见事情安排好了,便到院子里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背着背篓出了门。 临走时,她捏了捏放在怀里的银子,眼神坚毅。 不管婆母怎么说,总之她一定要把当家的给赎回来。 这天下事,总不能样样都只欺负他们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