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学校晚自习我申请不去,白天你多看着点。现在王秀瑛日常生活都能自理,就怕犯起糊涂,出门走丢了。
是得有个人看着。覃厉峰也这么觉得,只是他可没法保证天天待在家盯人。
晚上的自习改在了家中。有天夜里,覃成伏案做题,忽听隔壁一阵行走动静,之后有不断的水声哗啦作响,久未停息。他以为是覃厉峰喝多了忘关水龙头,出去探看。
卫生间外的洗手台边站着个女人,汩汩水流冲着她的手腕,白皙皮肤上灼红一块,中间起了个水泡,像是被东西烫出来的。
那道身影纤瘦单薄,低着头,垂眼看向伤处,四下无人间不设防的侧颜显着说不出的破碎感。似乎有所感应,倪冬忽地抬眸,眼中未及藏起的疲惫和茫然尽显,而下一瞬又立时换上平日惯有的冷然防备。
覃成视线向下去细看她腕上那处伤,不想对方关掉水,默声走开了。院门拉开合上,大黄狗起身张望了两下,卧回到它的小窝。
人来得经常,大黄都不费劲叫了。
狭小的淋浴间里水汽氤氲,倪冬闭眼站在花洒下,逐渐变凉的洗澡水兜头浇着,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关掉龙头,原地不动站了会儿,双手捂上脸,缓缓揩去眼周存留的水痕,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服出来。
屋里没开灯,黑暗密实地包裹住卸下伪装防备的身躯,像坚实盔甲带着厚重力量。
天气转凉,敞开的小方窗送进来一阵阵清爽夜风,倪冬走到窗边擦拭头发,昏黄的街灯有些微亮到了她脸上,柔和的,宁静的,同她一起耐心等着湿发慢慢变干。
手机响了声提示音,倪冬去包里拿,按亮屏幕,上头有一条覃厉峰发来的消息。
【没指望你能对姓石的那样对我,起码照着当初说好的来,话得算数不是?骗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该愤怒的,但并没有,手t指平静地按出文字回过去:【做人做事讲究分寸,过了,互相都没那么体面。】
【巧了,我也是这意思。】轻飘飘的话,后面跟一句假模假样的关心,【天晚了,早点睡。】
倪冬放下手机,腕上烫起的水泡持续着灼热痛感。
外头狂风大作,卷起窗帘上下翻飞,厚重的乌云越压越低,看样子会是场大雨。
夜里果然下起倾盆雨,闹动了整宿,天亮才歇停。
入秋的这场雨阴沉绵长,连着七八天起起停停,一点都不利索。倪冬整日待在店里,偶尔招呼零星几个客人,清闲时候占多数。
下过雨的午后,天灰沉沉的,人也跟着犯起懒。倪冬关了店门,去楼上歇午觉,才眯上眼,汪露打来电话,喊她一起打麻将。她回说店里走不开,挂了电话闭眼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