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开霁捏着枪口的手微微战栗,
一双诡寒乍起的森然瞳眸中漾起了一道道波澜,层层激荡间,流入了他地心底。
缓慢的松开了捂着枪口的手,带着薄茧的骨节分明得手分毫未损,只有手心映着一道被枪口顶的发白的圆形印记。
池砚握着枪柄的手一松,手枪脱手的同时,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哐啷——,
一枚银质子弹落地。
半空中坠落的枪被乌开霁一把接住,他什么话也没说,高大的身形弯腰,蹲在池砚面前,宽松的裤腿擦过冰冷的地面,神色半敛起,
眼神落到面前浅紫色的裙摆和那双笔直纤细的小腿上,在视线略过那截精致的脚踝的时候,他顿了顿,伸手托起了池砚的裙摆,将手中的枪插在池砚大腿的枪套上。
盯着落在地上的子弹,池砚回过了神,任由乌开霁帮她绑好了枪套,盯着乌开霁头顶的发旋,眼尾弯了弯。
熬鹰这不就熬成了吗?
虽然除掉乌开霁,她可以得到很多无形的好处,但总体上却是弊大于利的。
乌开霁在帮会里的死忠不少,他要是出了事,他手底下的人闹腾的动静不会小,池砚要是镇压他们,会耗费的心血还好说,会耗费的资金才是大头。
这么闹一下,她得贴出去少说一半身家,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过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便是,
池砚虽然是个烂人,但还有点底线,救过他一命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她是烂,但不是贱。
伸手摸了摸乌开霁蓬松的发顶,薅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面朝着她的方向上牵起,
乌开霁半蹲在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摁在池砚大腿的枪套上,头顺着池砚扯着头发的力道被迫昂起。
和婉的视线落在青年锋利的面颊线条上,最后与那双令人胆寒的瘆人双眸对视。
两人的视线纠缠,互不相让。
过了会儿,池砚拎着乌开霁头发的手缓缓松开,轻轻抚摸着乌开霁的发顶,在对方茫然又带了点无辜的视线中之后乍然松手。
踩着鞋走了。
哒——哒——
鞋底敲击地面的哒哒声走远,乌开霁依旧回不过神。
撑着地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把攥紧手心,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般大口喘着气。
瘆人的瞳孔中满是森凛。
他离不开她。
以前是因为他的后背需要她,现在却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离开看台,池砚换下了裙装,径直入了赛马场,旁边跟着一名气势凛然的年轻人和两个保护她安全的马仔。
张斌脚步清浅,迈步间的距离和经过测量一般,每一步的距离都一模一样,是个典型的练家子。
看对方地行走作态,池砚要不是多年持之以恒的训练过,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便是现在,她不用其他手段,正面顶多也只能和对方打个不相上下。
男性和女性的体力终究有区别。
现在的她还没办法跨越这道先天优势带来的鸿沟,不过她学过的东西足够多足够杂,正面对战虽然弱势,但学过的七零八落的东西足够让她自保无虞。
“拿长靴和护腿,再去牵匹马来。”张斌对着两个马仔中的其中一个挥了挥手,执事明显是想上场跑跑了,他得多在执事面前刷刷脸,让执事有事第一时间能想起他。
当然,有好处第一个想到他就更好了。
跟着执事混,是真的有肉吃。
“是,白纸扇大人。”旁边的马仔点点头,伸手去马堋牵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