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寒瑞点点头,但他更在意的是前半句话:“回家?这里就是我家,我不要离开外公。”
柴道煌哄他:“只是几天而已,如果你想一直能见到外公,回去之后就多和你妈妈亲近亲近。要是有人问‘你更想跟爸爸还是跟妈妈’,你说你更喜欢妈妈就能继续和外公住在一起了。这些记住了吗?”
小季寒瑞再次点头,这次十分坚定。
爸爸妈妈住在一座很大很空的房子里,而且不常回家,一回家就吵架。他在这座很大很空的房子里住了将近一周,没人问他去不去幼儿园,他还有半年就要上小学了,不知道他们记不记得给自己报名。
有一天柴欣和季东才吵得很凶,两人砸了家里一堆东西。小季寒瑞吓得躲进卧室,等外面听不到动静才出去。
他还记得外公交代他的话,心想柴欣那么大声的吵了许久肯定口渴,于是踮着脚去够茶几上的烧水壶。
谁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像是点燃了鞭炮引线,坐在沙发上表情阴沉的女人突然尖叫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他,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远水壶,语调尖刻地教训道:“不知道危险吗?额头上留疤还不够!”
六岁的孩子被吓坏了,反应过来时已经哭出声,阳台上抽烟的季东才怒气冲冲过来,大声埋怨着柴欣把工作上的恶习带到家里,五岁的小孩能和公司新到的实习生一样教训吗,两人很快爆发新一轮争吵,季东才说,就是因为你一点都不懂温柔,我才找的别人。柴欣用力给了他一巴掌,绕过还在哭泣的小孩,摔门离开,自始至终没再给她的孩子一个眼神。
从那以后季寒瑞蓄起了长刘海。
一周后季寒瑞再次被送回乡下,柴道煌给他做了很丰盛的饭。
他问柴道煌是不是以后他就可以继续和外公一起住了,柴道煌苦笑着说不是的,以后你要跟你爸爸走了。
跟着爸爸走,可这个爸爸连他几岁都搞不清楚。
至于再往后,随着季寒瑞年龄越来越大,能解的事情多了,风言风语也听多了,才逐渐明白那时柴欣和季东才闹离婚僵持了整整一年,是由于经济财产上的争端,而柴欣从头到尾没有争取过对他的抚养权。
“我遇见你,就是在我第二次被送回乡下的时候。”
十八岁的季寒瑞站在左晓川旁边,冷眼旁观着自己的童年,向他继续讲述道: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担心那个总是阴阳怪气大吼大叫的男人突然开车来把我拉走,整日恹恹的,不想吃饭,也不想找朋友玩。过完暑假我就六岁半了,但他们没争出结果,顾不上我上学的事情,外公也没办法做主张。后来外公看我实在颓丧,就给我买了一些蜡笔和速写本,教我画画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绘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