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29日,日军沪上派遣军司令部。
"嗒、嗒、嗒——"
电报机敲击声在死寂的作战室里格外刺耳。通讯参谋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一份还带着油墨味的电文递向松井石跟大将。老鬼子的眼镜片上倒映着电报纸上触目惊心的文字:
昭和十二年秋,步兵第22联队于罗店前线遭受支那军夜袭,联队本部遭敌渗透......
松井石跟布满老人斑的手突然青筋暴起,电报纸在他指间发出痛苦的呻吟。作战室里所有参谋都像被施了定身术,连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都停止了飘动。
步兵第22联队长永津大佐及以下参谋全员玉碎.....联队旗未能回收......
"砰!"
松井石跟的拳头重重砸在沙盘上,罗店地区的日军小旗在震动中倒下,激起一片细沙。整个司令部的空气瞬间凝结,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八嘎呀路!"
老鬼子的怒吼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他猛地转身,军刀鞘在水泥地上划出一道白痕。所有参谋的背脊都绷得笔直,额头上的冷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立即封锁消息!命令第11师团不惜一切代价夺回......"
松井石跟的声音突然哽住,他盯着那份电报,脸上的皱纹似乎在一瞬间加深。
"不,是找到......"
角落里,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参谋小声提醒:
"阁下,按照《联队旗管理条例》第......"
"闭嘴!"
松井石跟暴怒地打断,却在下一秒将声音压得极低,"立即调遣......"
"报告!"
通讯室突然传来一声变了调的喊叫。一个面色惨白的通讯兵冲了进来:
"支那军广播!沪上电台正在循环播放......他们宣称缴获了......"
松井石跟手中的楠木手杖"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老鬼子的身影在晨光中摇晃了一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脊梁。
窗外,黄浦江上的晨雾正在散去。而在千里之外的东京,陆军省档案室的值班军官正颤抖着拿起那枚刻着"永久除籍"的钢印,缓缓压向写着"步兵第二十二联队"的档案袋。鲜红的印泥在牛皮纸袋上晕开,像极了罗店战场上尚未干涸的血迹。
同一时间,华夏金陵。
电报机的蜂鸣声刺破晨曦,侍从室主任钱大均紧紧地攥着电报纸,薄脆的纸张在他掌心簌簌颤动,仿佛一只垂死的白蝶。
他军装下摆还沾着紫金山飘来的雾霭。
"校长!罗店大捷!"
"铿"
青瓷盖碗在案几上震出清越的长吟,碧色茶汤溅落在《曾文正公家书》的扉页。当"缴获日军联队旗"七个狼毫勾画的墨字撞入眼帘时,他那眼眸突然迸出火星,瞬间光芒四射。
"好!好!好!"
三声断喝一声高过一声,震得玻璃柜里的中正剑铮然作鸣。枯竹般的手指死死压着电文在台面上来回刮擦,钱主任看见暗青色的血管在总裁的太阳穴上突突跳动,连窗外悬铃木的蝉鸣都陡然嘹亮起来,声浪裹着朝露在晨光中炸开无数金粉。
"这个顾家生......是哪个教导总队栽培的?"
钱大均的皮鞋后跟啪地并拢。
"报告校长,顾营长籍贯浙江绍兴,于民国二十五年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十期步科毕业,曾在暂编七十二师服役。"
"娘希匹!"
炸雷般的吴语惊飞了屋檐下整排信鸽。墙上的"攘外必先安内"手谕被气流掀起一角,总裁竟撑着酸枝木办公桌颤巍巍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