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受挫。
雅典娜脸上那恒久不变的、宛如神圣几何般完美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滞。
她的理性之光，代表着对世界最精准的计算与规划，竟然被一种“不合理”的、充满“失败”履历的精神挡住了。
这在她的神性逻辑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种顽固的情绪化产物而已。”
雅典娜的声音响起，依旧悦耳，却带上了一丝金属般的冰冷。
“加大神力输出，将这份不合逻辑的‘担当’，连同它背后的文明，一同从根源上抹除。”
她的话语便是神谕。
那道纯白色的理性之光骤然暴涨，光芒之中，仿佛有无数精密的符文在流转、解析、运算，试图从规则层面，将【担当】屏障彻底分解。
与此同时，北欧神域的智慧巨人密米尔，那颗独眼中倒映着世界树的枯荣，发出沉闷如雷鸣的低语。
“任何挣扎，在‘宿命’面前，都毫无意义。”
那片代表着“诸神黄昏”宿命论的阴影，变得更加深邃、粘稠，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之海，朝着金色的屏障侵蚀而来。
阴影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染上了衰败与终结的气息。
一直沉默观望的埃及神系大祭司阿赫摩斯，此刻也缓缓抬起了他那缠着亚麻布的手臂。
一缕灰败的死亡神力，无声无息地注入战场，它没有光，也没有影，却带着万物腐朽、归于沉寂的终极秩序，缠绕向那道金色的屏障。
三大神系，在短暂的惊愕后，选择了最直接的联手施压。
他们不相信，区区一种精神，能够抵挡三种截然不同的至高神权法则。
嗡——！
【孔子周游列国】的画卷剧烈地震颤起来。
画卷上，“担当”二字的金光开始明灭不定。
那车辙滚滚、风雪交加的画面，似乎随时都会在这恐怖的压力下彻底崩碎。
华夏指挥中心内，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心脏又一次被狠狠揪起。
全球直播间里，短暂的寂静被新一轮的嘲讽所取代。
“看吧！我就说只是回光返照！”
“一种精神而已，怎么可能对抗真正的神明？”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情怀都是笑话！”
然而，神话擂台之上，面对这足以压垮一个文明的三重神威，秦川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再看那道摇摇欲坠的金色屏障一眼。
仿佛对那份“担当”有着绝对的信心。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他只是平静地，伸出了自己的第二根手指。
这一次，他的指尖没有指向那份入世的执着。
而是指向了与儒家截然不同的，华夏文明的另一面。
一幅全新的历史画卷，在【担当】屏障的身后，缓缓展开。
画卷的底色，是空灵的青与缥缈的紫。
画面之中，不再有颠沛流离的奔波，不再有匡扶天下的执念。
只有一座雄伟的关隘，横亘于群山之间。
函谷关。
关前，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瘦削，眼神却仿佛蕴含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他倒骑在一头青牛之上，姿态悠然，即将西出关去。
【老子出关】。
画面流转。
关令尹喜，面带崇敬与急切，躬身拦在牛前，恳求老者为世间留下他的智慧。
老者并未宣讲什么救世济民的大道理。
他也没有展现任何惊天动地的神力。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远方，看着那自东方而来，浩荡三万里的无边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