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仙宗,玉清殿,
香炉里的檀香飘得一丝不苟,跟叶琉璃本人似的,从头到脚透着股“凡尘俗物勿近”的清冷,
陆鼎缩着脖子站在殿下,偷偷抬眼瞄了瞄宝座上的师尊,心里把自己那点破事过了一遍,琢磨着今天这关怕是不好闯,
叶琉璃没说话,就那么坐着,素白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每一声都让他后颈的汗毛竖三分,
“师尊唤弟子来,是有什么吩咐?”
陆鼎率先打破沉默,脸上堆起自认最乖巧的笑容,俩眼弯成月牙,
可惜配上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怎么看都像没安好心,
叶琉璃终于抬眼,那双清澈如琉璃的眸子扫过来,带着能冻住灵力的寒意,
“陆鼎,入我琉璃仙宗多少年了?”
“回师尊,整整十年零三个月,差七天就零四个月了,”
陆鼎答得飞快,还想补充句“弟子记得比自家生辰都清楚”,被叶琉璃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十年,”
叶琉璃重复这两个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别人十年,最差也摸到筑基门槛,你呢?”
陆鼎脖子又缩了缩,
“练…练气三重……”
“呵,”
叶琉璃轻笑一声,这笑声比冰锥还扎人,
“练气三重,你倒是把心思全用在歪道上了,”
陆鼎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正题来了,赶紧摆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师尊,弟子知错,弟子这些年确实贪玩了些,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专心修炼,争取……”
“争取什么?”
叶琉璃打断他,声音陡然冷了八度,
“争取下个月把后山灵植园的女弟子也勾搭到手,还是争取让门里的人都知道你陆鼎的‘风流韵事’,”
陆鼎脸上的表情僵住,干笑两声,
“去年春宴,你把青云宗的李师姐堵在桃林里,说什么‘桃花不及美人妆’,结果被人用捆仙绳吊在桃树上三个时辰,是谁,”
叶琉璃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陆鼎眼神飘忽,
“那不是怕李师姐赏花太投入,被蜜蜂蛰嘛,我好心提醒……”
“前年冬猎,你偷了执法堂张师妹的暖手炉,还留纸条说‘此物应配佳人,
陆某暂代保管,夜深人静时必登门奉还’,结果被张师妹的未婚夫追着打了半座山,是谁?”
“那不是暖手炉,是她掉的乾坤袋,我怕被野兽叼走,至于纸条……那是效仿古人风雅,”
“大前年,你趁我闭关,在我殿外的琉璃盏里插了支狗尾巴草,还刻了‘赠吾师,愿你笑靥如花’,是谁?”
陆鼎这下没话说了,那事儿确实是他干的,当时觉得师尊总冷冰冰的,想逗她笑笑,
结果被出关的叶琉璃逮个正着,罚他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差点没把他憋死,
“弟子……弟子那是想给师尊换换心情……”
他小声嘟囔,
“换心情?”
叶琉璃猛地站起身,身上的清冷气息瞬间变得凌厉,
素白的广袖一拂,案上的玉简“啪”地掉在地上,
“陆鼎,你空有一副好皮囊,肚子里装的全是些歪门邪道,
入我琉璃仙宗十年,修为没涨半点,
调戏过的女修能从玉清殿排到山门口,连我这个师尊你都敢招惹,你说,我留你在宗门还有何用,”
陆鼎见她真动了怒,赶紧“噗通”一声跪下,膝行两步想往跟前凑,被叶琉璃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师尊息怒,师尊饶命啊,”
他开始嚎,声音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怎么着了,
“弟子知道错了,弟子真的知道错了您看,弟子虽然没好好修炼,可也没给宗门惹大祸啊,李师姐后来不也没计较吗?
张师妹的未婚夫最后还跟我称兄道弟了呢,还有师尊您,您上次不也笑了吗?就那狗尾巴草……”
“闭嘴,”
叶琉璃气得脸色发白,玉指指着他,
“你还好意思提,我那是被你气笑的,陆鼎,你可知错?”
“知,弟子知错,”
陆鼎把脑袋磕得邦邦响,
“弟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招惹同门师姐师妹了,弟子一定潜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筑基,给师尊您长脸,”
“晚了,”
叶琉璃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了怒意,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宗门决定,派你去无双魔宫当卧底,”
“啥?”
陆鼎猛地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卧…卧底,去无双魔宫,就我这练气三重,师尊您没开玩笑吧,那地方可是吃人的,弟子这小身板,去了怕不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无双魔宫是什么地方?
那是修仙界人人谈之色变的反派老巢,里面的修士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让他一个练气三重去当卧底,这跟送羊入虎口有啥区别,
不对,他连羊都算不上,顶多算只待宰的小鸡仔,
“宗门正是看中你这‘特质’,”
叶琉璃淡淡道,
“你心思活络,脸皮够厚,在魔宫那种地方,或许比那些循规蹈矩的弟子更能活下去,”
“这叫什么特质啊,这是作死特质,”
陆鼎急了,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优点”,
“师尊您看,弟子虽然修为低,但长得帅啊,
这要是被魔宫里的女魔头看上,那不是羊入虎口是羊入狼窝啊,
再说了,弟子嘴笨,不会说瞎话,万一被人看出破绽,咔嚓一下,弟子就没了,到时候谁给您养老送终啊!”
“少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