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掀开兜帽,王宥堂抬眸一笑,“该属下出马了。” 第090章 第90章 冯府的暗室里, 云祥望着窗外屋顶,双目呆滞。 自从安州战事一起,他就被冯书带回来镣在此处,不见天日。 起初, 他还心存一丝幻想, 以为是有什么事耽搁, 或是突发了什么意外,冯瑞履怕节外生枝才把他藏起。后来越发觉得不对劲, 直至前几日,冯书告诉他安州一战已毕,慕容云启战死沙场。 不是说要他去调援军吗?就因没有找到父亲的手令,一眨眼便面目全非了? 许他的军功既然没有兑现,为何还要把他困在这里? 他用力摇动铁链,疯一般踢倒柜橱桌案, 大叫:“来人!我要见冯瑞履!让他过来和我说清楚!” 叫喊了一阵,把冯书喊了进来,一旁的下人还为他端了些酒菜。 “为什么不让我去调袁家军,手令如果不在父亲那里, 那就在阿姊那里, 我有办法让她交出来!” 冯书直道晚了, “手令确实被你那位王妃姐姐藏起来了,是越王拿它去调的兵。”他停顿了一霎,改口,“哦,不是越王, 现在只能唤一声延德郡王了。” 云祥还不知元珩被降位赶去北境与慕容家的关联,只知道问:“那为什么还把我绑在这儿?如果兑现不了承诺, 我也没必要再与你们耗下去!再不济,我就去告诉父亲,我知晓了自己身世,若他不想让此事传开,就满足我的心愿!” “慕容煜已经死了。”冯书幽幽望他。 云祥愣在那里,继而听他把近来发生的所有,慢条斯理讲了一遍。 他冲冯书吼叫,休要编这些谎言骗他! 冯书大笑道何故要骗你?不信带你去看看如今的安国公府已被摘了匾,贴了封,是何等落败?! 云祥瞠目结舌。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安国公府了么? 倘若他从这里出去,再没有可栖之地了么? 曾经,哪怕没有功名,他还都是国公府的三公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一腔热血愿献自己之力戍卫边境,上阵杀敌。而今,他只是个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 冯书斟了杯酒,慢悠悠说:“我们把你绑在此处,是怕你出去乱言。不过,陛下方才已经下旨,命廷尉寺搜捕你的下落,找到后就地处死。”他把酒递给云祥,“这顿酒喝完,我就把你送到廷尉去。” 望着这杯“上路酒”,云祥犹如从梦中惊醒,悔意排山倒海般倾泻而下。 从前在家里的那些自在岁月,一刹那全都浮现在眼前。 记得幼时他曾问过父亲,为何给他取名为“祥”。父亲说,你长兄名“启”,“启祥”二字合起来就是祥运顺通,是再好不过的寓意。你们兄弟姊妹四人之名都取得简单,是因慕容氏乃武将之家,孩儿们能静好、吉祥、舒宜,就是父母最淳朴的祈盼。 想至此,他忽然就不怨怪父亲了。 人为何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他坚信自己还存有一点良知,不是个彻彻底底的恶人。那日为了找到手令给父亲下毒,但临了也只撒了不到一半的量,他从来没想过要父亲的命。 眼下,父亲走了,兄长走了,阿姊也走了,他从未想过这样家破人亡的结局是自己一手酿造。 他该感恩父亲这些年对他的保护,仅这一事,就让他看清朝堂险恶。 陛下甚至都没有命他前去问话,仅凭一言举报,就将父亲押捕入狱。这不是因为慕容氏有罪,一切都源于陛下对慕容氏的忌惮。 可他现在多想被带去问话,这样就可以在小裴大人面前坦白自己因急功近利而生了错念,告发冯瑞履已提前知晓柔然将会进攻,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一切还来得及吗? 如果把他们的阴谋公之于众,即便换不回父亲,也算赎回了自己的罪孽。 云祥暗自压下这番波涛汹涌的心绪,无意间偏首,瞥见冯书腰间一小串钥匙。 他认得,那是自己镣锁的钥匙。 云祥不动声色,接过冯书手中酒杯,将入口时,忽一抬头问,“你不会现在就毒死我吧?” 冯书不屑一笑,“你已是死罪,我没必要多此一举。”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敬他,“去了那边记得寻你的亲生父母,国公爷可不一定会原谅你呦。”说完,仰首饮尽。 云祥趁机把酒杯往他腿间重重一砸。 突来的疼痛令冯书一个踉跄向前。 云祥揪起他衣领往前一拽,用力捂上他的嘴,捡起酒杯碎片朝咽喉狠狠一划。 人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云祥用那钥匙开了镣锁,又从杂物堆拾起一根长棍,逃出了暗室。 他东躲西藏,一路冲到府门前,打伤了守卫,往裴府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