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的前襟散着,坚实的胸膛下,刚好露出刀疤一角。 这还是祀典时受的伤。 就像折扇上的那道裂痕,即便修补过,却再也回不去如初的模样。 云静伸出手,一点点靠近疤痕,最终,指腹轻触上了褶皱边缘。 元珩的心跳正在逐渐失频。 她的体温替代了手臂疼痛,注入骨血,波涌的心潮令他不自觉轻抚起她的后脊。 听雪悄然飘了一阵,他的眉睫沉落,“这次,竟让老六得逞了。” 云静心里一阵绞怅:“代王的手段,是有意投巧的卑劣。庶族官员闹事时,豹骑卫的举止就很异常。今晚我提出封宫门,又是代王第一个跳出阻挠,没想到他竟然会死死咬住燕王不放。但是……” 她叹气:“纵然一眼能看出是代王手笔,可就是没有证据指控,这招‘伤敌一千自毁八百’,倒也真是‘妙’极了。他这是笃定只要自己不被供出来,父皇即使惩处了郑氏父子,也会给他和郑淑妃留些余地。” 元珩动了动手臂,“其实兄弟几人,除了我与老七,就属四哥与玲儿要好,他又怎会对玲儿下手。四哥身后没有世家作保,这么些年,全倚仗老六和郑家,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砰——” 窗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二人蓦地一惊。 寝阁外守夜的君莲拔出短刃,盯着门框边射入的一支羽箭。 “内外戒备!” 许征一声令下,当值府兵涌出门外,刀剑出鞘的叠鸣划破夜空。 苑外,林衿带领数名死士踏上屋檐,在瓦顶上轻踩出无声地飘移。 夜色中,一个墨色披风的消瘦身影,轻盈地跃过重檐远去…… 云静推开阁门,君莲捧着那支羽箭跪禀:“箭上捆着张字条,请王妃过目。” 元珩从身后走来,见云静取过,上书四行小字:“委身他国别旧情,一朝悔恨无人知。唯留血脉空念想,可惜君王错爱迟。” 一抹惊异之色在两人脸上同时显现,不由问道:“这说的是……” 夫妻二人默契地互一对视,异口同声:“贤妃?” 云静认真思索:“难道字条是想告诉你,贤妃在嫁入大魏之前,身心已许他人,怀玲根本不是父皇亲生!这么多年,贤妃看似受尽恩宠,但都是假意奉承,否则何来‘悔恨’之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大胆乱宣怀玲身世的真相,若被父皇知道,可是要掉脑袋的!” 言讫未几,身边的元珩仍久久不言。 她抬眸去看他,目光却无意间划过妆匣边的“竹雨松风”,顿时停落。 五年前故去的亲人,才让她反应过来其间的某些关联,“所以,贤妃怕是与景明寺一案有关,否则不会有人如此冒险,只为特意送信给你?” “痛……” 元珩忽然轻呼一声,黯敛眸色,轻抚手臂转身坐回榻上。 云静随他过去,一直在等他的应话。 但他始终未置一词。 景明寺于他而言非同寻常,若他不提及,她怎好再刨根点破。 眼下,只当怀玲的身世之谜,仅是件无法宣之于口的皇室秘辛吧,“……嗨,这些无根无据的传言真假难辨,看看就罢了,别信。这字条是祸害,留不得。”说着就要把字条扔进火盆。 “留下——”元珩道。 云静回头,见他伸出一只手,让把字条给她* 。 他虽不说破,却没有隐藏自己的这份在意。 云静将字条放入他掌心。 元珩叠了几折,终于开口:“现在想想,玲儿身世确有疑点。贤妃是和景六年八月入宫,次年三月诞下她,听母妃说过的确是早产,过程极为艰难,贤妃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身子孱弱,所以玲儿才一度养在母妃殿中。” 云静轻一点头。 眼前这张俊朗的脸,病容倦容混在一起,令人心疼。 她帮他理好枕被,轻声劝:“你乏了,快躺下歇着吧。” 可他却没动,也不言语,手指抚上“冰仙风”,有意无意地攒起…… 京畿西郊的雪,似乎比城内下得更大些。 一整夜,茫茫远山裹素,竟有些耀目。 羽舟眯了眯眼,把垂在身后的兜帽拎过头顶,额前覆上的一片黑影,吞没了眉间的水滴痣。 北地冬寒向来如此,扑簌而下的雪,分明无风漫卷,却能在颊边刺出久触冰僵般的疼痛。 身下的骏马在雪中艰难地迈步,无人的郊野,两排深深的蹄印早已看不到源头。 她转身一望,带着余光扫了个圆圈回来,轻一扯缰绳“吁——”,停在山侧。 下马刚栓好,身后忽来一阵风啸,卷起透骨的冰凉,从头顶漫下,顺着领口钻入体内。 那个声音复又响起,伴着戏谑的语气:“我说……你别在这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