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事重重,至于所谋何事,他若不提,她也不便过问。但此刻,那份原有的好奇已沸而满溢,不禁变为一句试探: “殿下有事与我说吗?” 元珩眸光一转,落于窗那边的俏影上。 他有事。 有许多事。 但要如何说? 这些混沌不清,与旁人而言却是惊涛骇闻,只能独自咽下。 缓了下心神,也仅是淡笑,来之前的万端感慨只凝成了一句: “没事,只是想来你这里坐坐。” 风把乌沉送进屋里,忽然而来的一阵清香让云静恍惚了须臾。过后,又暗自腹诽:嘴里既说想来,怎么不进屋,还一直坐在院子里,这么久也不唤她出去陪。 又一想,许是饮过酒,怕容态有失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云静总觉着厅堂里越来越亮,烛火比平日旺了许多,怎还有一股焦糊味? 身后一股热浪,她回头才发现外裳居然烧了起来,顿时惊慌叫喊,胡乱拍打裙裳。 怕不是从窗缝吹入的小风,推着炉火朝一个方向燃,才有火星跑到了裙摆上。 丹蓉来得及时,往她身上泼了一盆水才浇灭。 水溅了满脸,擦了下模糊的双眼。 再抬头,面前忽有一双星目正望着她,近在咫尺。瞳中墨亮除了一片灿光,还有几分柔软深情,似有似无在漂浮。 元珩脱下自己的月白色外裳,往云静身上一裹,手臂揽过她的腿,端起来扛在肩上往内室走去,又把人放上了床榻。 她衣裙都湿透了,身后衣物被烧光了好大一片,裸.露的小腿被他的外裳盖着,触感丝凉。 怕她着凉,他躬腰仔细为她裹紧衣摆边缘。因为离得近,能闻到他气息中挟着清淡的酒香,晚膳时应该只是小酌,没有多饮。 整理完,元珩坐在榻上看她狼狈的样子,心疼又有些想笑。在自己家里都能燎了裙角,管教下人的威风顷刻间无影无踪。 那双浸过水的明眸羞涩又难为情,嘴里还不忘怨怪:“就是因为殿下不进屋,我只顾听你说话,所以才没注意炉火。” 元珩反问她:“那你为何不出来见我?” 云静绞着舌头,一时无言。 近日府里对二人夫妻不睦的议论越来越多,她知这桩姻缘也并非因情而起,也并未计较。只是她也有自尊,本想着若能举案齐眉,和和美美堵住旁人的嘴也算,但骨子里终归是骄傲的,遇他不主动,她便也不往前凑了。 元珩扬起唇角,目光凝在小妻子高傲的脸上,心思也猜出个七八分,便没再等她回答,吩咐婢女伺候王妃沐浴更衣。 一入净室,云静就把屏风往门口堵了堵,这才放心把脏衣服脱下,迈进浴桶。 丹蓉没大没小开主子玩笑:“今儿这裙角燎的真是时候,把殿下撩进了屋。” 云静洗了把脸,恼道:“这叫犯冲。” “这叫神助!”丹蓉纠正。 “嘘——”水韵忽然进来让她们噤声,“殿下没走呢!” 云静回头望了眼门外,他背对净室而坐,只看见搭在扶手上的半边小臂,遂又警惕往里一躲。 丹蓉抿紧嘴唇,专心致志伺候起主子来。 沐浴完,云静穿戴整齐出来,看见元珩倚在绳床上,头撑着扶手已经睡着。她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叫了好多声人也没醒,就赶快把丹蓉唤来:“去和许征和林衿说一声,让他们把殿下抬回去。” 丹蓉皱眉说这可使不得:“以前殿下清醒的时候,不愿留下也就算了,今天就这么睡着从咱院里抬走,要让下人们看见就全变成咱的不是了。”说着就要往榻上添枕头。 云静愈发觉得自己像一颗不受控的棋子,霍然开始惊慌,对突如其来的同床共枕毫无心理准备。 丹蓉见她面有难色,指了指元珩旁边放食几的软榻,“主子要是别扭,就先让殿下睡那儿。” 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 水韵立刻把那张榻收拾了出来,三人硬是把元珩从绳床推到榻上,才大功告成。 云静实在困倦,没一会儿也吹灯睡下…… 子时的夜,东苑安详静谧,柔朗月色穿过窗牖, 元珩睁开双眼,瞧见云静的榻边有一大半丝被都掉落出来。 他起身过去帮她盖好。 帐帘内,她正侧躺着,一头散开的乌发铺在枕边,均匀的呼吸带动纤盈身躯微微起伏,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唇边还挂着一丝笑意,凹出浅浅的小梨涡。 第017章 第17章 卯时正, 云静醒来时,软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丹蓉告诉她元珩醒得早,邢总管亲自来伺候他换的新衣,从东苑出来直接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