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石突然迸出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化作漫天光点。邱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紫竹杖猛地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混……混沌体质?”他看向帝渊的眼神里,惊悸竟多过贪婪。
帝渊收回手掌,心口的胎记还在发烫。刚才那瞬间,他清晰地感知到测灵石里的本源道则被胎记吞噬时,邱明体内的道则出现了刹那的紊乱——这老东西果然没安好心,测灵石里藏着能污染体质的阴毒道则。
“邱长老的好意心领了。”帝渊翻身上马,“论剑之日,自会赴约。”
邱明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紫竹杖上的绿宝石渐渐黯淡:“难怪玄冰族和焚阳族都盯着青阳城……这趟浑水,有意思了。”他从袖中取出只信鸽,腿上的信管里写着:“速禀掌门,下界现混沌体质,疑似与轮回族有关。”
青鬃马在官道上疾驰,帝渊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光点。那些都是测灵石的道则碎片,被混元道胎提纯后竟带着丝空间道则的气息——看来这流云宗,与天衍族也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
前方的官道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三三两两的修士背着行囊往同一方向赶,腰间都系着不同宗门的令牌。帝渊勒住缰绳,向个背着巨剑的少年问道:“这位兄台,前面可是快到流云宗驻地了?”
少年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腰间没有令牌,眼中闪过丝轻视:“再往前十里就是黑风渡,青阳论剑的报名点就在那里。不过看你这样子,怕是连轮脉境都没到,还是趁早回去吧。”
帝渊笑了笑,没再多说。他注意到少年巨剑的剑穗上系着块黑铁牌,上面刻着“焚”字,与柳氏账簿里记载的焚阳族标记如出一辙。
行至黑风渡时,夕阳正将河面染成熔金。渡口旁的巨石上刻着“流云宗”三个大字,笔锋里竟蕴含着淡淡的风系道则,让每个路过的修士都忍不住心生敬畏。报名处前排着长队,修士们的谈笑声里夹杂着各种消息。
“听说了吗?焚阳族的少主也要来参加论剑,据说已达元府境初期。”
“玄冰族那边也派了人,好像是位女弟子,冰系道则用得出神入化。”
“我倒是更关心黑风秘境里的道则之种,据说能直接助人凝聚仙台!”
帝渊站在人群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藤筐。焚阳族和玄冰族都派人来了,看来这场论剑不过是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恐怕还是黑风山脉深处的往生莲。
轮到他报名时,登记的执事抬头看了他一眼:“姓名,修为,所属势力?”
“帝渊,轮脉境中期,散修。”
执事笔下的狼毫突然顿住,抬头重新打量他:“帝家的人?怎么不代表家族参赛?”
帝渊刚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声嗤笑:“就凭他也配代表帝家?不过是个捡了铁脊狼尸体的废物罢了。”
他回头望去,只见个锦衣少年正搂着两个侍女走来,腰间系着帝家的玉佩,脸上的倨傲比帝昊更甚。帝渊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片刻,想起这是旁系长老帝坤的次子帝武,据说刚突破轮脉境后期,是帝家这次参赛的主力。
“原来是帝武堂弟。”帝渊语气平淡,“看来这三年,你除了长肉,修为没什么长进。”
帝武脸色骤变,他最忌讳别人说他修为停滞:“你找死!”说着便要动手,却被登记执事厉声喝止:“论剑期间禁止私斗,想动手去生死台!”
帝武悻悻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帝渊:“有种别躲,论剑台上我定要你好看!”
帝渊没再理他,接过执事递来的号牌——七十九号,是个不太吉利的数字。他转身离开时,听见帝武正在向周围的修士吹嘘:“等着瞧吧,这废物连第一轮都撑不过,我已经跟焚阳族的少主打好招呼了……”
夕阳沉入西山时,帝渊在渡口旁找了家客栈住下。房间简陋却干净,窗棂正对着黑风山脉的方向,夜色中的山峦像头蛰伏的巨兽,偶尔有闪电在云层里游走,照亮山巅处的一片冰蓝——那是玄冰族修士驻扎的方向。
他盘膝坐在床榻上,将今日吞噬的雷系道则与邱明的木系道则碎片在识海里梳理。前世意识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将驳杂的道则一点点打磨成光滑的溪流;今生意识则像温润的玉,将这些溪流引向丹田的元力雾,两种意识配合得愈发默契,心口的胎记缓缓旋转,第三道淡紫色的雷纹渐渐清晰。
“还差最后一步。”帝渊睁开眼,眸中闪过两道金芒。只要吸收完剩下的雷纹石,他有把握在论剑前突破轮脉境后期,到时候就算遇到元府境初期的修士,也有一战之力。
窗外的风声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有人在用冰棱吹奏挽歌。帝渊走到窗前,看见片雪花竟在仲夏的夜里飘落,在窗台上融化成滴带着冰系道则的水珠。他指尖蘸起水珠,识海里突然闪过个模糊的身影——白衣胜雪的少女站在冰崖上,心口的冰莲胎记与他的漩涡胎记遥遥相对。
“云澈……”这个名字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带着冰雪初融的清冽。帝渊猛地握紧拳头,水珠在掌心凝结成冰,又被雷霆道则炸成水雾。
他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就是解开他双意识冲突的关键,也是这场黑风山脉迷局里,最神秘的一枚棋子。
夜色渐深,客栈里的烛火次第熄灭,唯有帝渊的房间还亮着微光。藤筐里的轮玉佩与狼胆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黑风山脉的轮廓在月色里愈发清晰,山巅的冰蓝与另一侧的火红交相辉映,将夜空染成诡异的紫,预示着一场席卷青阳城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