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熬不动的王厂长咳嗽了一声,对陈露阳招招手:“小陈,杯中酒吧。”
陈露阳也早就喝迷瞪了。
听到厂长发号施令,陈露阳端起酒杯:“行!最后这一杯,算个收口!”
“哐!”
大家伙把酒杯齐刷刷撞在一起,仰脖子把最后一口酒闷下去,这才纷纷起身,准备各自上楼歇着。
可就在这个时候,偏偏孙红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抓起菜盆就要往厨房走。
“军啊,别收拾了,明个再说吧。”谭松仁开口劝道。
通常情况下,喝到这么晚,又喝成这个逼样,大家都是直接上楼,倒头就睡。
等第二天早上睡醒了,再一起把厂房收拾干净。
但今晚不一样!!!
别人可以不干,但是孙红军必须干!!!
之前王轻舟来了两次,都没有看见厨房的庐山真面目!
今天,他非要让王轻舟好好他妈的看清楚!!
究竟这个厨房是多么!多么!多么的干净!!
“你们睡吧,我把厨房收拾干净再睡。”
孙红军一脸凝重,颇有种你们去睡觉,我给你们断后的悲壮感。
陈露阳喝的大舌头:“收拾啥啊你收拾,你走道都晃悠的,别再把盘子打碎了。”
陆局也迷迷瞪瞪在旁边开口:“是啊,平常都不收拾,今天咋来勤快劲了?”
不说还好,
这话一出,孙红军立马炸了!
眼珠子登时通红,呼吸里满是酒气,
他“嗷”的一嗓子吼了出来:
“谁说我平时不收拾?!谁说我平时不收拾?!”
“谁!说!我——平时不收拾!!!!”
三连吼吼得震天响,呐喊到最后,唾沫星子混合着浓郁的酒气,嗷唠的喷洒而出。
每一粒小唾沫星子全都精准的喷向王轻舟。
好家伙……
王厂长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结结实实的喷了一脸,呛的眼睛直眨!
“我天天伺候厨房,给你们做饭,我厨房从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从来没有乱过!就没有不干净的时候!!!”
孙红军吼得满腔幽怨,喊得满腹委屈!
再加上酒劲上来了,
孙红军冲着王轻舟一顿喷洒之后,又猛地扭头,一手指戳向陈露阳,声音嘶哑却气势汹汹:
“哥!你给我作证!”
这一嗓子气壮山河,喊的整个厂房都有回声。
仿佛但凡陈露阳敢说一个“不”字,他立马能跟人拼命!
众人瞅见情况不对,赶紧来安抚的安抚,来哄劝的哄劝。
陈露阳也赶紧开口:“我作证我作证,那平时咱厂的厨房绝对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蚊子上去了都得脚滑。”
“嗯!”孙红军眼圈通红,转头又把手指头指向陆局,怒吼:
“陆叔,你也为我作证!”
陆局这会儿早喝迷糊了,半梦半醒之间,脑袋“咣咣”直点,也不知是答应还是困意。
反正!他是点头了。
接下来,孙红军挨个把修理厂的兄弟们都点了一圈,一个不落,
所有人全都得承认一遍自己的厨房收拾的干净。
最后,他的手指头眼看就要戳到王轻舟鼻子底下。
陈露阳吓得一个箭步扑上去,死死按住他的手:
“军子,收了神通吧!”
“咱现在就去厨房收拾,一块儿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成不?”
这话,登时把孙红军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对……我得收拾厨房。”
说着,
孙红军抱着菜盆,晃悠的回到厨房,闷头就开始干活。
被孙红军这么一顿作,众人本来醉醺醺的脑子,多少清醒了一丢丢。
无奈之下,几个人只好跟着把锅碗瓢盆、杯碗筷子全都搬进厨房,又把弄脏的报纸卷成一团,连着骨头菜渣一起拎到门外的垃圾堆。
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才一个个扶着墙、踩着虚飘飘的步子,准备上楼去睡觉。
厨房里,孙红军还是叮当的一顿干。
大家也不知道他干的是啥,反正他乐意干就干。
等他干完了,自己也就上床睡觉了。
虽然白天,陆局说给牛主任安排了一个上铺,让他忆青春。
但实际上,却把北大学生们腾出来的房间收拾了一遍,特意留了三个下铺给王轻舟他们仨。
夜晚的修理厂并不静悄悄。
西客站的火车,一会儿一声鸣笛,一会儿一列轰隆隆,声音传到屋里,震得窗户都嗡嗡直响。
这边刚睡着,翻个身的功夫就被火车声弄醒。
董江潮倒是还好。
之前在蓝海搞直升机试飞,习惯了大风大浪,别说火车轰隆隆,就是螺旋桨在耳边日日转,他也能照睡不误。
但是王轻舟和牛主任可就没有这份定力了。
两人本就不习惯这地方,亏了两个人晚上喝了不少酒,借着酒劲还能晕的乎的睡一睡,
要不然这晚上想都别想,肯定瞪眼到天亮。
更别说楼下厨房还有一个叮咣的孙红军。
虽然不知道孙红军是咋收拾的,但是听动静,也快跟拆厨房差不多了。
好几次王轻舟和牛主任都有点忍不了,想要起身劝劝孙红军别干了.
但是一想到那一脸的唾沫星子,王轻舟还是怕怕的躺回被窝里,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这么地吧……
没啥不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