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喜反应算是快的,在倒抽口凉气后,几乎瞬间冲了过去,又惊又恐的将她拦住。 可到底还是晚了半步。那细腻瓷白的面上,还是落上了几道抓痕,半寸见长,血淋淋的煞是骇人。 “你们这些老货等什么!还不快去寻些伤药过来!” 那几个被吓住的婆子仓促应下,手忙脚乱的去翻箱倒柜的找药去了。 林苑发疯似的挣扎,田喜几乎控制不住,就忙又喊了婆子上前将她制住。 “你去告诉晋滁,告诉他!我宁愿盯着张面无全非的丑陋模样,也不愿让他再碰半分!!” 田喜见她又哭又笑似要崩溃的模样,觉得自己也隐约要崩溃。 亲眼看着那些婆子给她上过药,又强喂过安神药后,田喜这才强压着忐忑不安的心,离开了这里。 直到出来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心手背皆有刺痛。抬手一看,原来是先前在制止她抓脸的时候,不慎被她给挠破了几处。 其中手背一处挠的最为厉害,硬生生的被她抠上了约莫半指甲的肉去。 田喜龇牙咧嘴的滋了声,又下意识的拿袖口往手背上掩了掩,而后这才匆匆往府上的方向赶去。 晋滁听后,不怒反笑。 “瞧她这般在意,孤就痛快了。” 他倒了碗酒,仰头灌下。 “指甲给她剪了,再把宫里最好的那份伤药带过去,给她涂。另外跟那些伺候的人传句话,这回是领罚,下回就是领死。” 田喜一一应下。 晋滁抬手松了松领口,朝后靠向椅背,沉眸看他:“还有那些汤药,记得按时送过去,喂她喝。” 抬脚猛踢了下桌腿,他喝道:“倒酒!” 坤宁宫内,皇后往香炉里扔了些百合宫香,袅袅的香气顿时又在殿中弥漫开来。 “你那小姑子是什么来头,怎么就迷得太子屡屡做出这些不成体统之事。” 坐在下首的杨氏顿时觉得脸上有阵火辣。 略微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她尴尬道:“太子应是因从前的事,还心怀芥蒂着罢。” 杨氏避重就轻的解释了句。 皇后凤眸一抬:“哦,从前何事?为何从未听你提过?” 杨氏就大概说了她小姑子未出阁时,太子曾去府上提亲被拒之事。至于二人私相往来的事,她唯恐节外生枝,遂就没说。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公婆耳提面命,让我们都不得对外漏半个字口风。” 皇后诧异了下,倒真没想过这其中还有这等官司。 “我说呢,这就难怪了。” 难怪太子不顾那位是符家遗孀的身份,新朝刚建时,就丝毫不顾体面的去教坊司将人要了。敢情是多年前就存了心思了。 想到太子之前将人弄出了教坊司,单独弄了个宅子养着,似有留在身边之意,皇后就看着杨氏奇怪问:“不过,你那小姑子,好端端的逃什么?跟着太子难道不比她颠沛流离来得强?” 杨氏其实又何尝不疑惑?可她这小姑子的想法从来都是异于常人,从前她就不懂她。 皇后见她模样,便知也问不出什么了。 “凤阳公主昨个亲自给东宫下了请帖,瞧来是要以太子为靠山了。” 没再继续先前的话题,皇后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事。 如今便是连凤阳公主都投靠了太子。 东宫拥簇者众多,地位稳固,若不犯天大的错事,只怕连圣上都不能轻易动摇他的位置。 如今她跟陈王能依仗的,唯有圣上。 只要圣体康健,护着陈王长大成人,那时候依附他们的那些臣子才会真正吃下定心丸,死心塌地的为他们母子谋划。而到那时候,他们才会有真正的势力跟太子有一争之力。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恨不得陈王都快快长大。 想到陈王年幼,又想到太子连着半月来,让人频频往教坊司送药的举措,她又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若皇长孙出自东宫,那无疑是给太子又添了几分筹码。 “听说你那小姑子身子骨素来不康健?” 杨氏被突然一问还愣了下,而后忙道:“是有些病弱,随了我那婆母。” 皇后遂稍微安下心来。 如此,大概不会轻易怀上罢。 九月的夜,凉风习习,秋虫鸣脆。 深夜,荒僻沉静的厢房外,传来沉重又踉跄的脚步声。 半掩的房门被人从外头猝然踹开时,房门碰撞墙壁发出的刺耳声响,扰了一室的幽静。 屋里守夜的两个婆子惊愕的望着来人,一时间忘了反应。 “出去。” 他喝令。话是对那两个婆子说的,目光却一动不动的落在榻上人身上。 两婆子心惊肉跳的奔了出去,顺势关好了房门。 壁上微弱的烛光跳动,光影掠在她面上,越发衬的她人消瘦,脸苍白,目发红。 她陡然奔下榻来,从贴靠在墙壁上的桌面上抄起两个茶杯,冲他的方向趔趄跑来几步,而后发狠的冲他面上掷去。 “你滚你滚!!” 晋滁拎着酒壶倚在门上,面对那狠掷而来的器物也不躲闪,任由她疯似的将那茶杯茶壶甚至连托盘都物,一概冲他劈头盖脸的砸来。饶是砸的他脸生痛,砸的他眼前几瞬发黑,却也纹丝不动,只无声的看着她。 “逼迫我可就寻到快意?” “你有没有底线!有没有下限!” “你无耻!肮脏!下流!!” 晋滁阖了眸,抓了酒壶仰头灌下。 掷了酒壶,他边抬手解襟扣,边朝她重步走来。 林苑只待他走近,就猛地扬手狠扇了他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