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说也是游郎君给放的火吗?”赵里正压低声音,好奇问。
“说是这么说,谁知道呢?他媳妇苗娘子还说是掉下悬崖死了呢!结果不人不鬼的回来了,熬了两日,又死了。这事儿啊,游家也没个说法,死者为大,声誉要紧,且死无对证,于事无补啊。但我觉得,这俩事内里一定是搅在一起的!哼,咱们老百姓啊,这辈子就是受苦来的,等该受的苦都受完了,才能死!”
杜里正到底是做了多年里正,看过的听过的多了,他未必全猜得对,但有一点很清楚,邵家一定是害苦了游家。
赵里正听得仔细,嘴上话却少了,像是都藏在了心里。
老天爷不给面,日头顶着晒时每个人的脸就像被晒干了老瓜瓤子,全是愁苦,一落起雨来,脸就平整起来,像是被擀了一遍。
孙婶子家那几亩田不靠河,早早改种了麦,如今就有那闲心去这家问问,又去那家瞧瞧。明知道人家犯愁,可就愿意听人家抱怨诉苦,别人苦了,就像是自己甜了。
但有了水车灌溉的稻田还是油绿绿的,就算是犯愁雨水少,皱皱眉,转眼又笑起来。
尤其是姜家人,这几日听说是要给姜小郎做亲,要去给女方家里下聘,等冬节日就能办喜事了。
孙婶子闲来给喜欢给人做媒,乡里有好几对都是她给扯的红线,成就姻缘,延绵香火不说,谢媒酒再加上媒人红封,那也是一番很可观的收入,不然怎么会说‘说好一门亲,好穿一身新’呢。
姜小郎这婚事,孙婶子早就看在眼里了,姜家人性子都和气,姜母虽守寡,却不是悭吝性子,同大儿媳一贯有商有量。姜父虽去
得早,可当年也攒下了钱做家底,姜大郎娶妻生子的排场样样齐全。
他兄弟两个不多不少,一个是庄稼好手,一个也能在山里搂食,这门亲事一说一个准。
可能干的儿郎必定是有自己主意的,姜母也奈何不得,姜小郎又是人面广的,孙婶子刚一提兴牛里的刘家女,他马上就说:“她阿耶是不是上门入赘,等岳父岳母一死,立刻把全家都改他姓的那个?”
孙婶子‘呔’一声,说:“哪有全家,他,他媳妇不,不没改吗?”
姜小郎大笑起来,摇摇头。
过了几日,孙婶子又提义丰乡上的一个寇家女,姜小郎摸摸下巴,说:“她阿兄是不是就那个同卫小郎打架的?”
“这打一架又没什么喽,是卫小郎先惹事的!”孙婶子信誓旦旦地说。
姜小郎叹了口气,说:“为路边的几个烂果子也能打架,简直是闲得发慌,怪不得头上光光,脚板长疮!”
“人家脚底板的事你都知道?”孙婶子真无可奈何了。
作为一个很难被媒人三言两语蒙蔽的人,孙婶子觉得姜小郎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盲婚哑嫁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什么都门清,这亲还怎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