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额角沁出冷汗,袖中拳头攥得发颤。
虽然大臣们都知道,赤澜公主再猖狂,也绝不敢在大周皇庭血溅御前!
和亲的盟约未定,这一箭若真取了苏清澜性命,便是将两国推向刀兵相见!
可那箭簇的冷芒已逼至眉睫,仿佛下一瞬就要贯穿那抹单薄的身影。
而风暴中心的苏清澜,她的脊背仍挺得笔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玉簪。
“咻——”
箭矢破风声戛然而止,银芒贴着她鸦青的发髻掠过,将将削断一缕飞扬的发丝。
那只红艳如血的苹果仍稳稳立于她头顶,一动不动。
高座上的宇文家众人松了一口气。
皇帝搭在龙纹扶手上的指节微微松开。
而阶下群臣的吸气声此起彼伏,仿佛方才集体溺毙于无形的深海,此刻才被允许浮出水面喘息。
沈秦蓁蓁和陆雪瑶终于舒展了一口气,秦蓁蓁紧张的差点把自己憋死。
全场鸦雀无声,拓跋子衿的紫色瞳孔中情绪难辨,似平静又似暗流涌动。
忽兰公主迟迟未闻预想中的欢呼或讥讽,她猛地扯下蒙眼的黑色绢布,却见苏清澜发间的苹果纹丝未动,自己的箭矢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而对面的少女,衣袂未损,青丝如瀑,唯有唇角噙着一抹淡到极致的笑意:
“公主殿下,方才这一箭,似乎偏了些。”
一句话轻若浮尘,却似裹着最锋利的讥诮,刺得忽兰公主面颊灼烧般滚烫。
她只怔了一瞬,随即勃然大怒:“你方才定然动了手脚!若非你暗中闪避,本宫怎会失手?!”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连大周皇帝也沉了脸色,冷声道:“公主此言,莫非是指我大周君臣数百人,皆在偏袒嘉宁?”
苏清澜立在殿心,月白裙裾纹丝未动。
鎏金宫灯在她周身投下淡影,衬得那抹身影如雪中青松。
不知是强作镇定还是当真无畏,她连睫毛都未颤动分毫。这般气度,若为真,当真是——
"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席间不知谁低叹出声,引来一片赞同之声。
高座之上,皇帝指尖摩挲着青玉扳指。
他凝视着愈发张狂的忽兰公主,眸中寒意如刀,一寸寸凌迟着对方的气焰。
若今日纵容忽兰公主这般胡闹,明日这大周皇帝的威严,怕是要在群臣心中荡然无存。
忽兰公主满腹委屈,下意识望向拓跋子衿寻求庇护,却见他眸色阴沉如墨,眼底翻涌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她浑身一颤,慌忙垂下眼帘,再不敢与之对视。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那个站在角落、其貌不扬的侍卫。
眼中顿时迸出狠厉之色,厉声喝问:"你!方才可曾看见嘉宁公主闪避?"
侍卫面不改色,声音冷硬如铁:"未曾。"
"你给本宫看清楚了再说!"忽兰公主嗓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刺破殿内的沉寂。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苏清澜忽然轻笑一声,清越的嗓音如珠玉落盘,却字字诛心。
"公主殿下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