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痛很痛啊祝衫清……”坍塌之际,他骤然回过神来,然而魇境里的一切都随烟而散,化作虚无,花侑仓皇道,“姐姐……祝衫清……祝衫清!!”
魇境轰然坍塌,却并非全然化为乌有。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境崩塌之处,骤生了一道罅隙,从中源源不断涌出许多手舞足蹈的下流愚人。
——如此撼事,只此戏中。
舞喜也舞悲。
这便是“戏仙”,也被叫做“戏娘子”。
而这道裂缝所开之处,正是山海景地,家火千月镇。
于是戏仙作乱的缘由便从中而来。
然而待花侑清醒过来时,戏仙已经繁衍渗透进千月镇的各个角落。花侑想要悬崖勒马,却为时已晚,戏仙根本杀不死、杀不尽。
短短几日,千月镇几乎被血洗了一遭。余下百姓不敢出门,日夜都将全家锁在屋内。花侑杀了两天两夜,将自己杀成了个血人,终于明白这些戏仙为什么杀不完了。
因为这些戏仙正是因他而生的,而他还活着啊……
——戏剧落幕,纸锣鼓遽然燃起来!
火势威猛,一路蹿升,直至将整个戏台全然吞进火肚!原来这戏台上的一切也是纸做的,不过须臾间,便化作乌有弥散。
纸人们也不可幸免,业火从脚烧到头。它们浑身燃火,却忽然对着临枫和晏安的方向齐齐鞠躬。
正这时,一熟悉的声音从后传来:“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那种会自戕来拯救苍生的神吧?”
临枫回头,瞧见身后同样烧起来的纸人,它面目全非,却从容得很——花侑的最后一缕魂灵藏在燃烧的躯体之下。
临枫也不讶然,就着它的话问:“你不是吗?”
纸人再反问,有些自我怀疑了:“我是吗?”
临枫道:“你当然是。”
纸人咯咯笑起来,它笑声诡异,要是花侑知道自己能发出这种声音,想必会吓得寝食难安。
纸人笑了半天,已全然成了个火苗,但它其中的魂灵毅力坚韧,还能清醒地和临枫对话。
纸人道:“化鹤,你太惨了。”
临枫“哦?”了声,问:“这话怎么讲?你不是从来都很羡慕我吗?”
“我羡慕你有犯错的资本,有无数的机会。”纸人语气轻松,已经并不在意,“可你正是因为有无数的机会,所以再怎么叛逆也永远被困囿在规则里。当然,最惨的是,你遇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