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神农的声音已经嘶哑,但他没有停下。
他讲完了“生”,讲完了“情”,开始讲“死”。
他讲族人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与不甘,也讲英雄为了守护家园,坦然赴死的壮烈。
“……我曾问一位即将离世的老人,他怕不怕。他说,他怕,怕再也看不到太阳,怕再也尝不到米粥的香。但他又说,他不怕,因为他的血脉会替他看,他的子孙会替他尝。只要我们还记得他,他就没有真的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我们的故事里。”
“这,就是传承。”
话音落下,不周山巅那簇小小的薪火,轰然暴涨!
橙黄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洪流,人道气运在这一刻,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它有了颜色,有了温度,有了声音!
整个洪荒,都听到了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那是喜悦的欢歌,是悲伤的泣诉,是愤怒的咆哮,是守护的誓言!
那条冰冷死寂的“秩序”长河,在这股包含了无尽情感的洪流冲击下,瞬间寸寸断裂!
三十三天外,神秘空间。
秦商面前的光幕,已经被无数行混乱的代码与符号彻底淹没。
【警告!逻辑奇点出现!‘传承’概念无法数据化!】
【警告!‘牺牲’定义与‘个体生存最高优先级’指令产生根本性冲突!】
【错误!错误!错误!系统底层规则正在被‘情感’数据流覆写……】
“不……不!住手!”
秦商第一次发出了不属于指令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惊惶。他试图重新建立秩序,可他的手指在光幕上划过,带出的却是一连串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乱码。
他脑海中,那个叫“辣”的概念在灼烧,那个叫“苦”的味道在蔓延,那个叫“恐惧”的情绪在撕咬他的灵魂,那个叫“喜悦”的感受让他陌生而颤抖。
这些被他视为BUG,视为垃圾的东西,此刻却成了他思维的全部!
他想起了自己。
他还不是“秦商”的时候,他也曾是一个生灵。他也有过父母,有过伙伴,也曾为了得到一件法宝而欣喜若狂,也曾因为一次失败而痛哭流涕。
这些记忆,被“系统”无情地剥离、封存,定义为“无用之物”。
可现在,它们回来了!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似生灵,更像是一个系统在做最后的哀鸣。
秦商抱住了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他眼前的光幕,那代表着至高“天道秩序”的载体,在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红光后,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
下一秒,轰然炸裂!
无数数据碎片四散纷飞,又在虚空中化为乌有。
空间内,只剩下跪在地上的秦商。他抬起头,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上,第一次流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空洞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与……极致的恐惧。
他不再是天道的终端,他变回了一个生灵。
一个道心寸断的生灵。
赌局,似乎在开始的瞬间,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人道洪流席卷天地,无数刚刚摆脱情感枷锁的生灵,在短暂的迷茫后,重新拥抱了自己。
那头剑齿虎发出了捕猎成功的咆哮,享受着撕碎猎物的快感。
那只母猴紧紧地将幼崽搂在怀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就连那株千年古松,都在努力地吸收着天地灵气,期待着化形后,能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的喜怒哀乐。
整个洪荒,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以前所未有的活力,苏醒了。
盘古殿前,祝融看得目瞪口呆,最后用力一拍大腿:“我操!还能这么玩儿?用讲故事干翻一个天道系统?这比干架过瘾多了!”
帝江的眼中也满是震撼,他喃喃自语:“导演……原来这才是导演真正的剧本……”
然而,就在人道气运即将彻底覆盖洪荒,将“变数”化为定数的那一刹那。
整个世界,毫无征兆地,静止了。
不是时间静止,不是空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