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的质问,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紫霄宫内每一个大能的心头。
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太诛心了。
帝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我们妖族在干什么?我们在整合妖兵,我们在炼制法宝,我们在推演阵法,我们在为剿灭你们巫族做万全的准备!
可这些话,能说出口吗?
在人家“三千年辛劳,造福洪荒”的功绩报告面前,说自己“三千年磨刀,准备砍人”,那不是自己坐实了“霍乱洪荒”的罪名吗?
祝融见他语塞,冷笑一声,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拳捶在玄光玉璧上。
“咣!”
玉璧上的画面再次流转。
不再是治理绝地,而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泽国。滔天洪水肆虐,无数弱小的生灵在洪水中挣扎哀嚎,其中有刚刚化形、灵智未开的小妖,也有懵懂无知、繁衍艰难的先天人族。
画面中,一道顶天立地的身影出现,正是水之祖巫共工。他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引动洪水,反而立于洪涛之上,以无上法力疏导水脉,将泛滥的天河之水重新归入河道。浊浪滔天,在他手中却温顺如绵羊。在他的身后,无数巫族儿郎,或背负山石,或开凿河道,用最原始、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帮助那些弱小的生令重建家园。
洪水退去,生灵获救。画面中,无数劫后余生的生灵,不论是妖是人,都自发地对着共工与巫族的身影,流下了感激的泪水,献上了最虔诚的叩拜。
“姓帝的!你看看!”共工难得没有跟祝融抬杠,而是指着画面中的自己,对着帝俊咆哮,“你妖族的子民,差点被淹死,是我们救的!你不管,我们管!”
画面再转。
西极之地,一座因大战而崩塌的万丈神山,山体不稳,地火时时喷发,山脚下,一个传承了数十万年,却天生弱小,不善争斗的“食草”族群,正面临灭顶之灾。
土之祖巫后土,木之祖巫句芒,金之祖巫蓐收,三位祖巫联手。后土以息壤之法稳固大地,句芒催生神木扎根山脉,蓐收则以庚金之气梳理地底紊乱的金属矿脉。一番操作下来,神山重归稳定,地火平息,那弱小的族群得以保全。画面最后,那个族群的族长,一位太乙金仙级别的大妖,领着全族上下,对三位祖巫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奉上全族最珍贵的伴生灵根以示感谢。
“我呸!”祝融又朝着帝俊的方向啐了一口,“你妖族只知道收编强者,这些弱小的族群,在你眼里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可他们也是洪荒的一份子,他们快被灭族了,是我们保下来的!”
玉璧上的画面还在不停地切换。
有巫族帮助弱小人族部落抵御凶兽的。
有巫族指点山间精怪如何利用地脉修行的。
甚至还有画面,显示在一些偏远地区,巫族、人族、以及一些不愿上天庭的妖族,竟围绕着一座被巫族治理好的灵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和谐共生的生态圈。
巫族,在这三千年里,仿佛已经彻底融入了这片大地,成为了大地的呼吸,大地的脉搏。他们不再是手持干戚,只知战斗的蛮横战神,而是头顶玄黄功德,庇护众生的……大地守护者。
紫霄宫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大能都看傻了。
镇元子的手下意识地捻了捻自己的胡须,看向十二祖巫的眼神,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某种深沉的认同。他自号地仙之祖,以守护洪荒地脉为己任,可跟巫族这三千年的“业绩”比起来,自己那点小打小闹,简直不值一提。
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与……贪婪。
功德!如此海量的功德!这群莽夫是怎么想到的?早知道治理洪荒有这等好处,他们西方二人组就算把贫瘠的西方地皮刮掉三尺,也要弄出点功绩来啊!
元始天尊的脸色最为难看。他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他引以为傲的“盘古正宗”,讲究的是顺天应人,清静无为。可现在,这群他不屑一顾的“蛮夷”,却用最“入世”的方式,做出了比他这个“正宗”还要“盘古”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