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妖驛·涇水畔**
云阳西市胡商货栈后头,涇水拐弯处,几间青瓦房围出个小院,檐角掛著串风乾的狼髀骨和五彩布幡,正是张仪騫那“妖怪物流公司”的老巢。院里头,田鼠精领著灰家兄弟吭哧吭哧搬货,细犬队蹲在墙根吐舌头,沼泽鲶鱼精在木盆里吐泡泡显示货单编码,环眼猪正撅著腚,拿獠牙给一摞皮货烙防偽印,“滋啦”一声,焦糊味混著猪臊气直衝脑门。
“哎哟喂!掌柜的回来啦!”眼尖的信鸽妖扑稜稜飞上屋檐,扯著破锣嗓子喊,“还…还躺著吶?胸口那金灿灿的玩意儿是啥?新打的护心镜?”
门板刚抬进院,满院小妖呼啦一下围上来。田鼠精爪子一哆嗦,怀里抱的琉璃瓶差点摔了:“掌柜的!您这胸口…咋跟贴了俩烙饼似的?金镶玉啊?”细犬队凑近嗅了嗅,“嗷呜”一声夹著尾巴躥开:“亲娘咧!一股子硫磺混熊臊!比环眼猪三天没洗的腚还衝!”
环眼猪不乐意了,哼哼唧唧:“放屁!俺老猪天天在涇水里打滚,香著呢!”它抻著脖子瞅了眼张仪騫胸口,绿豆眼一亮,“嘿!这烙铁印子好!赶明儿给咱货箱也烙个同款!保准胡商看了,以为是长安將作监的新款防偽戳!”
车净尘眼皮都没抬,指挥靺鞨武士把门板抬进向阳的厢房。“打盆涇水来!要上游活水!”她吩咐老妇,自己从腰间皮囊掏出个黑陶小罐,揭开盖子,一股子混合了松脂、骨粉和草药的古怪气味瀰漫开来。她指尖蘸了罐里粘稠的墨绿药膏,不由分说就往张仪騫胸口那两道烙印上抹。
“滋啦…”药膏触及皮肉,竟腾起缕缕青烟。金蛇烙印猛地一缩,暗熊烙印却微微搏动,仿佛挺受用。
“车夫人!您这又抹的啥?”小十六捏著鼻子凑过来,“孤看比秦大鬍子的靺鞨神膏还埋汰!”
“埋汰?”车净尘哼了一声,“靺鞨老林子里,熊崽子打架掛了彩,母熊就舔这『黑风续骨膏』!比你们长安太医署的胡麻油顶事儿!”她抹得毫不手软,跟给自家醃肉抹酱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