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川缓缓走下御阶，亲自将他扶起，动作轻柔，却带着一股千钧之力。
“赵总管，朕知道你忠心。”他拍了拍赵德的肩膀，目光意味深长，“将来，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朕流过血、出过力的人。”
赵德眼眶一热，几十年来在宫中受尽的白眼与委屈，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退下吧，三日后，朕要看到迎去内卫的第一份功劳。”
“老奴，遵旨！”赵德躬身退出，脚步虽依旧细碎，背脊却挺直了许多。
殿内，只剩下韩川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残月，眼神复杂。
迎春内卫……
迎的是他韩川君临天下的春。
亦是告诫自己，如今的这些所谓的自己人，这只是初春的嫩芽，可用，却绝不可依赖。
真正的参天大树，真正的铜墙铁壁，还需他挣脱这宫廷的枷锁，到那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亲手栽种！
日子一天天过去，繁复的宫廷礼仪惹韩川厌烦。
但他也清楚，这是皇帝的“必修课”，是权力的外衣。
他必须穿上它，并且穿得比任何人都标准，才能堵住那些“礼法”之徒的嘴。
翌日，校场之上，人声鼎沸，战马嘶鸣。
一场别开生面的马球赛，正在激烈上演。
这是韩川的主意。
他借口检验护卫们的骑射协同能力，将这项极具对抗性的运动引入了宫廷。
起初，这些勋贵子弟们还颇有微词，觉得这不过是小皇帝的胡闹。
可当他们跨上骏马，挥舞球杖，在风驰电掣中追逐那颗小小的马球时，骨子里潜藏的好胜心与激情被彻底点燃！
“快！传球！这边！”
“拦住他！别让他过去！”
场上尘土飞扬，球员们策马奔腾，每一次精准的传接，每一次凶悍的冲撞，都引得场边观战的护卫们阵阵喝彩。
韩川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那些平日里懒散懈怠的护卫，此刻竟自发地围拢在看台周围，形成一道人墙，警惕地注视着场上飞奔的马匹，生怕有意外发生。
他满意地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一支队伍上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是李彬！
柱国将军李楚的独子！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挥着球杖，一个疏忽，竟让对手轻松断球，直捣龙门，丢了关键一分！
他的队友们气得破口大骂，他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韩川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迅速移开视线，不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不悦，但心中却已是思绪万千。
李楚……
前些日子，太皇太后加封李楚为柱国将军，三宫太后那边竟出奇地安静，再未寻过自己的麻烦。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就在几天前，恭仁慈懿恒皇太后还罚赵德在宫门外跪了两个时辰。
既然如此，为何会一直没动静？
还是她们与李楚之间，达成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亦或是……
一个更让他心惊的念头浮上心头。
当初在诰天殿，李楚那一番声泪俱下的请辞，难道……是演给自己看的？
他根本就是故意以退为进，逼着自己这个小皇帝为了拉拢他，而主动给他加官进爵！
被利用了！
这个认知让韩川感到一阵强烈的厌恶。
他讨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看来，对李楚此人，必须加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