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殿。 王不歇走进来,看着脸色红润的承帝,道: “陛下,三皇子求见。” 承帝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王不歇,他抽空坐直了身躯,这才咂吧咂吧有些发干的嘴。 “朕好段时间没见他了。” 顿了顿,承帝无所谓地挥一挥手。 “传他进来吧。” “是。” 王不歇退出去,依旨让裴懐进殿中面圣。 “儿臣参见父皇。” 依照礼数,裴懐面无表情单膝下跪,向高位上的承帝见礼。 承帝放下手中奏折,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他有些慵懒地向后靠去,细细打量起裴懐。 “免礼吧。” 裴懐不发一语,直直站在原地。 承帝上下扫视了他一眼,才道: “吾儿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变得更不一样了。” 裴懐微微抿唇。 “父皇见笑了,儿臣不敢当。” “不。”承帝否认他的话,挑眉道: “你真的有些不同了,但具体的……朕瞧着,你倒更沉稳了一些。” 承帝本也不指望裴懐搭腔,自顾自这样说完后,便继续问他: “说罢,找朕何事?” 他话音刚落,裴懐忽然又再度直挺挺跪了下去,这次却是双膝着地。 “父皇,儿臣……有罪!” 承帝见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你何罪之有?” 裴懐说: “儿臣惭愧,前些日子父皇龙体欠安,儿臣未能侍疾左右,实乃大不孝!” 他真挚抬头,对承帝说: “今而父皇大愈,儿臣这才斗胆前来叨扰父皇,向父皇请罪。” 承帝听到这里,眯了眯双眼,嘴角泛起一丝冷意般的浅笑。 “你欲何为?朕是问,你想怎么将功补过呢?” 此话一出,裴懐心下也不由得冷笑连连。 瞧吧,他就说,他才是最像这人的儿子。 说话都不用拐弯抹角的,多省事。 裴懐见戏演得差不多了,再过,只怕承帝要没耐心陪他做作了。 于是,他收敛那些肉麻的调调,再度恢复铁一般的无情神色。 “儿臣请求随辛家军一同出征,保家卫国,为父皇效力,以便将功折罪。” 说完,裴懐坚定地看着承帝。 父子俩四目相对间,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电光火石间,仿佛是强强对抗。 王不歇立在皇帝身侧,只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头猛虎与一匹野狼之间的无声对决。 空气一瞬间静的可怕,直到殿中响起承帝一丝笑声。 “行啊,朕准了。” 此话一出,裴懐刚要谢恩,就听到后头皇帝又补了一句。 “不过,生死算你自己头上,你不会有任何特权。” 裴懐沉默片刻,便对承帝说: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不需要那些。” 承帝点点头,朝他挥了挥手。 “你退下吧。” 裴懐便乖乖告退。 待他远去,承帝斜眼看向一旁的王不歇。 “你那干儿子,跟了个有前途的主子。” 听到这话,王不歇连忙跪在地上,额角冒出一滴汗。 “陛下这话折煞奴婢了,奴婢万死不敢当。” 承帝笑了一声。 “起来吧,拘这些俗礼。” 王不歇站起来,稍稍抬眸望去,却发现帝皇笑意不达眼底,通身萦绕一股似有似无的寒气,叫人看着就害怕。 果不其然,只听承帝下一秒就说: “不歇,你说,他是什么时候和辛家勾搭上的?” 王不歇吓得不敢随便搭话。 “奴婢不知……” 承帝自顾自摇了摇头,出神般道: “也罢,省得朕一步步栽培他了,这刀都不用朕自己磨,届时自个儿就变得锋利无比啊……” 王不歇咽了咽喉咙。 “陛下的意思是?” 承帝似笑非笑。 “他的野心,在朕面前,还不够看。” 说罢,帝皇再度手执朱笔,复又开始批阅如山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