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殿。 承帝回宫后,并没有叫众大臣们退去。 文武百官们齐刷刷候在殿外。 殿门大开,承帝高坐在殿中,神情威严。 太子面色苍白,表情呆滞地站在文武百官之首。 裴懐走上前,在殿门处大喊: “父皇,儿臣与文月就先告退了。” 承帝没有说话。 裴懐又说: “父皇,儿臣还没有资格上朝议政……” 承帝听到这里,才终于抬起手。 “不,今日,朕要所有人都在这里看着。” 话音刚落,王不歇回来了。 他匆匆进来,回禀道: “陛下,奴婢已经把宫人们都叫来了。” 正如王不歇所言,远处浩浩荡荡一队队整齐划一、鱼贯而入数不清的宫人。 他们并排站在百官之后,规矩有序。 从承帝的视野处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满满都是人。 承帝一个人,就是这许多人的主人,一锤定音,即可定人生死。 承帝终于站起来,缓缓从高台走下,走到殿门处。 一道高高大门,他在内,众人在外,隔绝了所有情感,也分出了尊卑。 承帝双手背后,眯着深邃眼眸。 他的目光先是扫视了一圈,众人皆低着头,噤若寒蝉。 最后,承帝才终于把目光投向为首的太子裴济光。 “太子,朕最后问你一次,你和那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才在宫外,他已为了维护皇室颜面,一忍再忍。 现在,他作为君主,作为父亲,已经忍无可忍! 今日,他要太子给自己一个交代,给众臣一个交代,给苏家一个交代,给秦嵘一个交代! “太子,说话!你哑巴了不成?!” 裴济光深呼吸,终于重重砸下膝盖,当着众人的面,跪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 “儿臣,无话可说,任凭父皇处置!” 说完,他抬起头,当与承帝父子俩四目相对时,竟满眼都是坚毅,不见任何一丝退缩。 承帝定定看着他,从那眼神中,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对先皇后孟令瑛那执迷不悔的浓浓爱意。 他差点要忍不住后退一步了。 儿子是他最爱的,亲生的,他太了解了。 这次,裴济光是第一次,恐怕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是认真的! 承帝忽然记起当初自己给裴济光和苏皖赐婚时,这小子立刻跪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不喜欢。 当时,他以为都是裴济光狂妄无知的戏言。 不曾想,原来这祸根早就存在了,就是那宫人。 是她把裴济光弄得五迷三道,是她狐媚惑主! 承帝想,他能原谅儿子。 因为他是自己的发妻唯一留下的血脉。 但他,绝不能原谅那宫人! 即使裴济光再喜欢她,今日,他也要做一回残忍的刽子手。 “带她来。” 承帝短短一句话,王不歇挥一挥手。 阮眠霜似一只牲口般被拖到了殿前。 魏贵妃越过百官,来到承帝身边。 “陛下,消消气……” 承帝冷冷睨了她一眼,竟叫魏贵妃浑身打了个摆子。 魏贵妃低下头,领着魏映初退出大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选择站在裴懐和裴文月那一侧。 裴济光见到阮眠霜,连忙大喊: “不,父皇,此事是儿臣自己糊涂,儿臣身为一国太子,辜负了父皇的信任和期待,请父皇重重责罚儿臣!” 承帝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目光似寒冰直投到地上的阮眠霜身上。 他缓缓抬起手,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阮眠霜。 “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