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响起零星的嗤笑。
林川插着兜晃进去，经过最后一排时，同桌王浩扯了扯他校服袖子，小声说：“老班今早查了月考排名，你又是倒数第一，他说...说要找你爸谈劝退的事。”
李文杰的声音像根针：“林同学，我知道你家有钱，可明华是省重点，不是给富家子弟混日子的地方。
你这样的成绩，别说一本，专科都悬。“
林川歪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摇晃的梧桐叶。
他想起上周在集团顶楼见到父亲时，林建国正在签一份并购合同，头都没抬：“川川，张叔说你又翘课去网吧？”那语气像在说“园丁说玫瑰又蔫了”。
母亲走后，这种客气的疏离感就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可今天不一样。
李文杰的话刺进耳朵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突然变重。
脑海里响起天启的声音：“李文杰接下来会说‘明天让你家长来学校’，概率87%。”
“明天让你家长来学校。”李文杰推了推眼镜，果然说出这句话。
林川手指在课桌下蜷紧。
他想起天启说的“十分钟预判”，想起刚才在意识空间里突然清晰的数学公式——或许，他可以不再当那个被父亲当透明人的废物？
放学铃响时，林川推着自行车出校门。
深秋的晚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他跨上车座，试探着在心里说：“天启，能帮我回忆上午化学课的内容吗？”
“已调取明华中学高三（7）班10月17日8:00-8:45化学课录音，”天启的声音响起时，林川的记忆里突然多出张老师的声音：“浓硫酸的脱水性是指将有机物中的H、O按2:1脱去，与吸水性不同...”
他猛地刹住车，自行车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路过的初中生转头看他，林川却顾不上，喉结动了动：“再试试数学，三角函数公式。”
“sin(A+B)=sinAcosB+cosAsinB，cos(A+B)=cosAcosB-sinAsinB...”
林川摸出书包里的数学练习册，随便翻到一页立体几何题。
他盯着题目里的三棱锥，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三维模型，每条边的长度、每个角的度数都在自动标注。
“这不可能...”他声音发颤，指尖掐进掌心，疼得清醒。
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川推着自行车往家走，路过便利店时买了瓶冰可乐。
喝到第三口时，天启突然说：“你父亲的车在前面路口，概率100%。”
林川抬头，果然看见那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巷口，司机老张正从车窗探出头：“小少爷，先生让您回家吃饭。”
林川攥紧车把，指节发白。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川川要好好读书，别让爸爸担心。”那时他才十岁，只知道哭。
现在他望着车窗里自己的影子，突然摸出书包里那本落灰的《高中必背公式大全》——封皮上的褶皱是他初二时摔的。
“天启，”他低声说，“今晚...能教我怎么学习吗？”
意识空间里，天启放下平板，眼睛弯起：“当然可以。”
林川把练习册塞进车篮，蹬车时风灌进校服，他听见自己心跳声像战鼓。
晚霞把天空染成橘子色，前方巷口的路灯依次亮起——或许从今天开始，有些东西要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