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陛下。”
裴初手掌掀起下摆毕恭毕敬正准备行礼,面前的楚墨却很快上前将他搀扶,“武安侯不必总是如此拘礼,在朕面前希望你能更放松些。”
少年皇帝一边笑眯眯的说着话,一边叫人赐坐奉茶,他拉着裴初的胳膊为他引坐,看样子并没有在说客套话,“这是御膳房刚做好的碧涧豆儿糕,侯爷尝尝,用来配茶是极好的。”
直到将裴初安顿好他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宫人们在此时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两人,小皇帝一如既往的对他周到,说是体贴入微也并不为过,对于一个帝王而言,甚至有些纡尊降贵。
裴初默不作声的捏着糕点尝了尝,入口是绿豆的醇香,带着点梅花的味道,细腻清甜,心里想着这大概会得李子璇的喜欢。楚墨一直在偷偷打量他,手里的奏疏无意识的翻动,哗哗的声响打破寂静。
“听说谢丞相昨儿个去找了侯爷?”
到底是有些沉不住气,楚墨笑盈盈的再次开了口,说是提问却也心中肚明,他终是放下手中做样子的奏疏,光明正大的看向了裴初。
“因为北狄的战事谢丞相来找臣商榷。”
咽下糕点的裴初,捧起茶盏,眉目半敛,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梢,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不闪不避的望向了楚墨,宛若一井深潭,直淹得人无处喘息,“臣以为那是陛下的意思。”
楚墨捏紧了奏疏的外封,质感略硬的封边压得他指尖有些发白,他声音哑了哑,许许多多想要说的话挤在他的喉咙口,撑得他的声带发紧发涩,一颗心却始终沉坠坠的,将那些话又拽进了肚子里。
明明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烟雨朦胧的天气,这人将死去鹦鹉的鸟笼按进了他的怀里,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就要用自己的双手好好的抓牢。”
如今残阳余晖照进宫殿,铺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边疆急报的文书被他看了很多遍,一字一句几乎要倒背如流,形势固然是危急的,而且时机很不巧妙,对大燕而言,几乎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但也并非无人可用。
只是这个人的位置太重了,重到再进一步便是功高盖主。
“武安侯想要去前线?”良久的沉默后,小皇帝才开了口,他唇角挂着笑,虽然年轻却并不显得天真,与从前的胆怯懦弱相比,判若两人。
“...侯爷是个聪明人,知道朕想要什么。”
手里的奏疏被松开,楚墨提起笔,笔尖在砚台上沾了墨,铺开黄绢写起了圣旨,他写得很慢,笔墨横姿,见字见心,但他写了两份,“你此去前线,朕不会拦你,但这两件事,你必须得应朕一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