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你也不想庶兄弟踩在你头上吧。”言下之意他再有动作便会丢了世子之位,这一向是楚君珩心底化脓的伤疤。
但此时此刻他面色苍白,脑子中绞尽脑汁想的都是怎么劝裴初远离楚商尧这片阴暗的沼泽,谢思危和林无争都是聪明人,他想如果劝林无争回头站在他们这一边,那么危机重重的情势逆转说不定便能逆转。
小皇帝说不定能赦免林无争的罪,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
如同一个死局。
楚君珩最后还是被裴初扔了出去,他跌坐在大理寺的门口,两侧是威严的石狮,铅灰色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一抬头是那人背影坚定的走进魏巍府衙,如同踏进权势弄人的漆黑兽口。
***
夜雨潇潇,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廊檐下的八角宫灯轻轻晃荡,照出一排排守卫森严的人影。
太后寝宫内,紫色的袍角轻扫过台阶,一双雪白的赤足踩在殷红繁复绣着百禽的宮毯上,赤色与雪色相映成辉。蒋元洲挥退宫人,这才一步步走近那位如今在京城可说是一手遮天的大理寺卿。
“我说你从前怎么不够听话,原来是本宫给的不够多。”他有些戏谑的说着,凤目微挑,嗓音柔魅低沉夹带着一丝嘲弄的玩味。
殿中的人影一贯的无以为意,宫灯照了下来,将他的影子拉长,殿内的寂静像凝成了实体,比起若干年前还在他宫中乖巧的听从封赏的少年,显然眼前的男人要挺拔锐利了许多。
至少如今他无需弯腰低头来掩饰他藏在心里的不恭敬,顺手将刀别回腰间,裴初从桌上倒了杯茶,润了润一路赶来有些干渴的喉咙,蒋元洲简直有些气笑了。
虽说如今看上去他们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就像楚商尧了解自己一样,蒋元洲也同样了解他,双方都是有野心的人,总是知道对方最想要的是什么。
年少情深,青梅竹马,或许在楚商尧心里,他蒋元洲确实占着很重的一部分,但破镜终究难以重圆,更何况比起爱人更重要的无疑是皇权,他蒋元洲不过是对方功成之后的附属品。
一朝太后侍奉两帝,这多少有些可笑荒谬,蒋元洲骄傲也不允许他成为这么见不得光的存在,他可以接受一个幼稚的傀儡的皇帝,但绝不容忍自己屈居人下。
“当初派你下江南,没想到却成了我败笔?”
蒋元洲似笑非笑,难掩眸色阴沉,对面的人这才回头,大概是茶水的苦涩让他皱了皱眉头,除此之外基本看不他面色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