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絮来到容玄舟营帐外时,就见几个太医进进出出,额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见到裴惊絮,太医忙道:“二娘子快来,玄舟将军一直喊着要见您。”
“他说若见不到您,就不肯敷药。”
三两句的解释,裴惊絮已然被几个太医推进了营帐之中。
浓重的血腥气息传来,裴惊絮微微拧眉,看到了床榻上的容玄舟。
“玄舟将军,二娘子来了!”
说着,太医将裴惊絮拉到床榻前,容玄舟眉头紧皱,听到太医这样说,却终于肯睁开眼睛,朝着裴惊絮看去。
他的右臂受了伤。
伤势不轻,一盆盆的血水正由侍女端着往外倒。
看到裴惊絮,容玄舟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他扯了扯嘴角,朝着裴惊絮伸出手去:“阿絮,过来。”
裴惊絮紧了紧指骨,眸光冷淡,站在原地没动。
——若是之前没有容谏雪撑腰,她在容玄舟面前可能还会演上一演。
如今,她与容谏雪睡也睡了,至少在短时间内,即便没有孩子,以容谏雪的君子品性,也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是以,裴惊絮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神情淡漠地看向他。
不知为何,看着躺在她面前的容玄舟,裴惊絮突然想起前世,她被人推下水池,她慌乱地挣扎着,伸出双手想要去够到些什么。
慌乱间,她看到了池边那道人影。
容玄舟神情淡漠地站在岸边,将她的倒影踩在脚下。
他并未看到她,他只是来这里找白疏桐的。
她挣扎着想要伸手去求救,却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白疏桐挡在了他的面前,也挡住了她求救的挣扎。
她看到容玄舟温柔地笑着,似乎责备了她一句,叫她不要在水边待着,随即便扶着她,离开了莲花池。
自始至终,都未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容玄舟不知道她是被人推下莲花池的,也不知道那时她就在池下。
但这并不妨碍裴惊絮恨他。
眉眼凉薄淡漠,看向他的伤势,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上裴惊絮那双无波无澜的眼,容玄舟瞳孔一收,嘴角的笑意也缓缓僵住。
但也只是僵硬了一瞬,随即他露出更加温和的笑意,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阿絮,你来看我了?”
“嗯,”裴惊絮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微微颔首,“太医说你想见我。”
容玄舟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嗯,之前我受伤,都是你在身边照顾的。”
那时她总是会哭。
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哪怕只是擦破些皮,她都会拉着他的手伤心好久。
“妾不太记得了。”裴惊絮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太医见状,急忙开始给容玄舟诊治包扎,药膏涂在男人的手臂上,容玄舟闷哼一声,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
“阿絮,你来帮我上药好不好?”
容玄舟看向裴惊絮,尽量从脸上挤出笑意。
裴惊絮闻言,向后退了一步,语气轻软又冷漠:“夫君还是让太医帮着上药吧,妾笨手笨脚的,恐误了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