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趁人之危,但容谏雪不太在乎这点手段。
再恶劣一些,他或许应当让她将那只损毁的手链摘下,有碍观瞻。
但思绪想到了他那战死沙场的同胞兄弟。
到底是压下了这份心思。
她终于牵住了他的手,温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裴惊絮的神情似乎安定下来,身体也不那么抖了。
视线终于缓缓下落,容谏雪看到了她光洁的脚丫。
屋里进了雨水,冰凉的地板泛着冷意。
他先是将伞放在门外,随即上前一步,这才一只手将她抱起,如同抱孩子一般,将她抱回到了床榻之上。
“嘶——”
坐在床榻上的裴惊絮倒吸一口凉气,后背触碰到了墙壁,眉头皱作一团。
容谏雪垂眸:“怎么了?”
裴惊絮咬咬唇:“没、没事,有点扯到伤口了……”
她后背的伤口最严重,容谏雪自然也清楚。
“今日敷过药了吗?”
裴惊絮低头轻声:“搬离西院太匆忙了,没来得及……”
容谏雪冷声:“我让红药来帮你上药。”
说完,容谏雪转身。
裴惊絮慌张地扯出男人的衣袖:“夫兄,别去……”
停下脚步,容谏雪侧目看她,眼中带着几分询问。
裴惊絮低下头去,有些心虚地开口:“红药会唠叨我的……”
容谏雪闻言,转过身去重新面向她:“我就不会?”
裴惊絮嘟囔一句:“夫兄话少,不唠叨……”
容谏雪闻言,哂笑一声:“所以今晚你打算不上药了?”
裴惊絮小声道:“伤势已经快痊愈了,一次不敷也没关系的……”
容谏雪轻抿唇线,冷声:“转过去。”
裴惊絮愣了愣,一双茫然澄澈的眸看向容谏雪。
“我看一眼伤势。”
裴惊絮急忙拒绝:“不、不必了夫兄,真的没事……”
“裴惊絮。”
容谏雪开口,却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像是被点了穴一般,裴惊絮缩了缩脖子,眼神微颤,长睫垂下。
许久。
裴惊絮终于缓缓转过身去,身上的衣裙慢慢脱下,只露出半掩不掩的后背。
其实甚至不用去查看后背,那背后的白色衣裙已经洇出了血迹。
容谏雪微微拧眉,嗓音都哑了几分:“不是快好了?怎么这么严重?”
大概是被夜风吹的,裴惊絮的肩膀稍稍颤抖着,声音细弱又委屈:“夫兄,你好凶……”
容谏雪闻言,微微启唇,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唇边。
半晌。
背后的男人终于缓缓开口:“药膏呢?”
裴惊絮蜷了蜷脖子,绯红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肩头,耳尖也红得不成样子:“不用了夫兄,我、我自己来就好……”
容谏雪冷声:“药膏呢?”
裴惊絮微微咬唇,终于还是小声回道:“在桌子的行李中。”
容谏雪从行李中翻出药膏,重新走到床榻边缘。
裴惊絮是背对着他的。
是以,只能看到墙壁上,他越来越近,越来越长的影子。
房间内的烛火被冷风吹着,晃动几下,连带着那人影也轻晃着。
“趴着。”
背后的男人冷冷开口,不带半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