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全鱼宴，那自然是钓上来大鱼了啊。
简筱洁哈哈笑道：“有时候觉得你聪明绝顶，厉害得跟个半仙似的，很多我都没得到消息，没听到风声的事情，你竟然半蒙半猜的就开始着手布局了，但有时候又觉得你迟钝的可爱，这么明显的提示你还要上来问的。”
吕尧心底叹息，摇头失笑。
他那算命半仙一样的能力，不是他聪明绝顶，也不是他真的未卜先知，而是他在未来留过学啊。
所以这个问题吕尧还真就不咋能回答，到后面还是荣念晴帮忙解围说道：“术业有专攻，我今晚这做派反而就属于是雕虫小技了，真正的大本事，是像咱们吕总那样的大局观！放眼天下者，怎可困于眼前方寸呢！”
说到后面，荣念晴跟要唱京剧似的，整个人像是要支棱起来。
吕尧都无语了：“不是，吃完就不让我好受了是吧？荣总，我认真的，你叫我一声吕总，我起码折寿三个月。”
荣念晴眯起眼睛，朝吕尧凑近了几分。
随着距离的拉近，荣念晴身上古龙调的香水幽幽的钻进自己的鼻腔，哪怕吕尧一直以来都很好的克制着自己跟荣念晴之间的距离，可在此时此刻，吕尧和荣念晴之间的气氛，还是莫名其妙的暧昧起来了。
就在这暧昧氛围里，荣念晴笑意吟吟，眉眼弯成一弯月亮般：“是吗？吕总？”
吕尧不动声色的朝后边躲了下，笑道：“坏了，我看到我眼前飘出一行小字——您的寿命-3月，当前剩余生命100年。”
简筱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荣念晴也收起玩笑的姿态，身姿坐正，然后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份档案袋：“你想知道的信息都在这里面，这次对咱们出手示威的，就是这部分人了。”
吕尧打开这份档案袋看了眼，排在这份档案袋文件最上面的，就是“柳先生”的档案。
吕尧挨个翻下去，合资汽车行业的，金融行业的，半导体行业的，通信行业的……
几乎国内高新科技产业小半个圈子的代表都在这里面了。
而这些人其实都有一个统称——
这个统称懂的都懂。
这部分聚集在一起，通过吕尧放出去打窝的饵料，结结实实的给吕尧他们这边来了个下马威啊。
荣念晴说道：“既然这波人已经露出马脚了，那么咱们也就不用客气了。前面是他们在杀鸡儆猴，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荣念晴的想法是纯粹的王霸结合的做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宵小，让国内其他势力感觉到畏惧，害怕，不敢再轻易对他们出手，为他们的接下来争取发育的时间。
这个做法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
简筱洁也比较支持这样的做法。
荣念晴侃侃而谈道：“这次这帮人聚在一起，从舆论，金融，官面三个方向，给我们展示了手腕，所以我也打算这么回敬给他们。”
说话间，荣念晴话语之间一样充斥着森森之意了。
而在这愈发肃杀的气氛里，简筱洁笑道：“倒是这次被你抛出去打窝的饵料……他们到底跟你什么仇怨啊？你这次下手忒重了。”
吕尧笑道：“没什么仇怨啊，跟你们说这事儿的当天，我也是第一次遇见他们，只是后来本着习惯，我对他们背调了一下，然后发现他们的背景很有意思，就临时起意，想要做个局跟他们耍耍。”
简筱洁挑眉哼哼道：“你倒是警觉哈，这种事情确实是一开始发现了最好，不然你根本不懂这些人能在什么时候狠狠的捅你一刀。”
吕尧点点头：“是啊，不过……”
停顿了片刻，吕尧才说道：“荣总，简姐，在处理这群人的方式上，我有一点看法，当然只是看法，行不行你们帮我斟酌下。”
荣念晴挑眉笑道：“喔？那我洗耳恭听了。”
简筱洁跃跃欲试：“是要把他们坑到死，甚至家破人亡，基业全毁吗？”
吕尧笑着摇头：“不是，我是想着，能不能把柳先生那边给游说过来。”
“啊？”
简筱洁和荣念晴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他们其实是怎么都没想到，吕尧沉吟半天，给出的解决方案竟然是这样的。
荣念晴沉默了会儿就说道：“你是不是不太清楚柳先生家是什么成分啊？你把他游说过来有什么用？他们没有技术的，销售渠道也只能说是一般，现在新奇的小米集团，甚至是跟小米竞争的蓝厂和绿厂这两个手机厂商，在渠道上和覆盖面上，都比柳先生的家族企业要强。”
“至于说资金，这个不用考虑。”
荣念晴对自家的财富储备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把荣念晴这边全部的财富你都算上，就是十个柳先生家都没得看。
至于柳先生那边的人脉关系……那都是对外承接的关系，这对他们来说毫无价值啊。
简筱洁也不解。
于是两人都充满疑惑的看向吕尧，这么做哪怕后面有什么好处，可跟这户人家沾上关系，那成分可就很难说清楚了，那就跟大便一样，沾上了不怎么人，但绝对膈应人的。
吕尧当然知道荣念晴和简筱洁他们的疑问和顾虑，实际上他自己都对这个做法有些存疑，但如果仅仅只是把柳先生这一支头打趴下，并不足以形成真正的威慑。
于是吕尧开始给荣念晴和简筱洁他们分析：“我是这样想的，柳先生那一拨人说白了全都是靠着共同利益聚集在一起的，这群人说是牛鬼蛇神也不为过。但也正因为这群人是牛鬼蛇神，所以这群人肯定心怀鬼胎，他们这个利益集体一定是最容易攻破的。”
简筱洁和荣念晴“了然”的“喔”了一声：“你是想从内部分化他们？但是有这个必要吗？”
荣念晴语气平淡却杀意十足的说道：“直接打灭他们的气焰，我觉得效果是一样的。”
吕尧拿过桌上的窖藏汾酒，给荣念晴和简筱洁分别斟酒，然后坐下说道：“这群人是杀不绝的，杀掉他们这群一个，还会有另外一群冒出来。如果是被咱们暴力摧毁，只会有其他人觉得他们这一拨人不行，然后觉得吾可取而代之。”
“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咱们只会跟车轮战似的，变得愈发疲于应对。”
“但如果我能从内部分化他们，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吕尧打起比方：“这就好比毒蛇跟猛虎的分别，猛虎厉害吗？自然界食物链绝对顶端的存在，人类面对那玩意儿如果不拿枪，也是基本送外卖的命。”
“噗……”
简筱洁没忍住差点笑喷，她连忙抬手表示：“你继续你继续。”
吕尧也跟笑道：“是啊，你们应该都见过老虎，那玩意儿光从外观形体上看，就绝对不是人类能挑战的玩意儿，百分之99.99的人类在那种猛兽面前绝对没得玩。可就算是这样，网上也有很多人觉得自己可以跟老虎solo一下，什么只要一把工兵铲，趁着老虎扑过来的时候一个滑铲下去就能干掉老虎……”
简筱洁和荣念晴虽然在吕尧的影响下，也开始关注网络舆情，每天起码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上网，浏览新闻。
但网上的信息浩如烟海，加上兴趣算法开始渐渐普及，不同的人群在网上刷新到的信息也会不同，所以她们没有刷到这么无语帖子。
荣念晴听得边摇头边笑道：“你这是编出来的笑话吗？”
吕尧：“真人真事，网上应该还能搜到这个帖子。”
至于是在贴吧还是天涯，吕尧已经有点记不太记不太清了。
聊完闲话，吕尧继续说道：“人就是这样，难得自知，尤其是那些掌握着极大能量的人群，柳先生一家被咱们打趴下了，他们不会觉得咱们有多厉害，只会觉得柳先生不行。”
吕尧的话让荣念晴和简筱洁沉默了。
吕尧说的没错，他们这个圈子里多的是这种人，尤其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年轻一代，那更是眼睛能飘在天上。
即便是在真正做事的中生代中，这样眼高于顶的人也不少，因为在东大这个圈子里，他们过去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里，想做的事情那是做一件成一件！
在这如此强大的“成功惯性”下，这群人可以说是极度的自信，并且已经到自负的程度了。
吕尧跟着说道：“但是毒蛇就不一样了。”
“毒蛇这种动物其实很脆弱，很好对付，但网上不会有谁真的想去拿它来彰显自己的武功。但人们都怕他们……尤其是在突然遭遇毒蛇的时候。对这种生物的惧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人类的基因里了。”
吕尧正经严肃起来，他目光扫过荣念晴和简筱洁：“我愿意去做这样的毒蛇。”
荣念晴：“……”
简筱洁：“……”
她们看向吕尧的眼神变得柔软，悲悯，怜惜，感慨。
吕尧在此之前甚至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眼神竟然真的能复杂到这种程度。
荣念晴无比感慨的伸出手，用自己柔软的手掌盖住握住吕尧的手，盯着她柔情无限的轻声说道：“辛苦你了，谢谢你。”
简筱洁摸出身上的香烟，叹息着抽出一根，然后也给吕尧递过去一根。
但递给吕尧的烟却被荣念晴截胡：“今晚，我也想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