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她在说什么?
我疯狂挣扎,想从那道月魔法的束缚中逃脱,但全身像被冰封一般动弹不得。帕克的眼神也震惊到失焦,他喉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台下的人先是一片惊呼,但下一秒,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驱动似的,竟齐声高喊:
「杀死她!杀死她!」
那喊声一开始只是三两声,渐渐汇成一片,像海浪一样往我压来。
我的心沉到谷底,胸口闷得发疼。
我根本不是吸血鬼。
她怎么能如此编造?
「我发现她的魔法是暗魔法,」莉莎朝全场宣告,声音冷得几乎没有人性,「而只有吸血鬼才拥有暗魔法。这就是证据。她是威胁。我们不能留下她。」
她转身一挥手,「来人,把她拖进地牢。」
一瞬间,月魔法解除。
我跌跪在地,双手猛力撑起身体,疯狂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我几乎是喃喃地重复,声音颤抖。
几名身穿黑衣的侍卫朝我冲来,我本能地挣扎,试图推开他们,但下一秒,一道水流忽然从脚下窜出,化作冰冷的镣铐,瞬间将我的手腕牢牢束缚。
那不是水,而是压力、恐惧、与背叛。
我想喊帕克的名字,但被强行拖着走时,只来得及看到他在人群中挣扎,他的声音消失在骚动里,只剩下一脸震惊与愤怒,越来越远。
而莉莎,终于不再假装了。
她转过头,脸上的微笑不再掩饰,冷冽、满足,毫不遮掩地对着我展开。
那一瞬,我终于明白。这一切从来就不是偶然,而是她计画中的一部分。
这,是她真正的胜利姿态。
只是她到底为甚么要这样对我?
他们拖着我穿过一条陡峭而阴暗的走廊,一路往下潜,脚步在湿滑的石阶上回荡,每一步都像是在把我往死亡的深渊推去。
走廊越往下,空气就越湿冷,墙上积水反射着微弱光芒,像一双双冷眼在窥视。耳边只剩我急促的喘息和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
我突然想起营地里那些传言,被送进地牢的人,从来没有再出来过,还听说里面的黑暗寂寞会比死刑先一步吞噬你。
然而,我从来都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甚么样的原因才会被送入地牢,营地里的大人们从来都不让我们知道。
我不想相信,可是此刻,我正在被活生生地拖进那样的地方。
我开始发抖,控制不住地发抖。
最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道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仿佛与墙壁生为一体。
其中一名侍卫走上前,伸出手,水魔法在他掌心缓缓旋动,透明的水丝像蛇般钻进锁孔内部,发出「喀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铁门被拉开,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鬼影。
他们粗暴地拉我往前,打开牢门,把我推了进去,铁栅一阖,声音沉闷而决绝。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蜷缩,抱住双脚,仍然不断的否认自己是吸血鬼,我慌张地哭喊道:「放我出去!我不是吸血鬼!」
而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寞。
我往后退,身体一寸寸地缩进冰冷的墙角,啜泣声压也压不住,像被撕裂的气音不断从喉咙中泄出来。
牢房里空无一物,除了墙边一个生锈的马桶,没有床、没有灯,空气中混着潮气与霉味,连墙壁都透着冰凉的湿意。我抱住双腿,把自己蜷缩得更紧,背贴着墙角像想要融进墙里,逃离这一切。
莉莎的话还在耳边绕。
吸血鬼。
我重复着那个词,指节死死扣着膝盖,指尖发白。怎么会是我?
之前我们的老师都说过遇到吸血鬼杀无赦,说吸血鬼的暗魔法会吸取我们魔使的月、水、光、火四种魔法而形成更强大的魔法。
而吸血鬼会吸取正常人类的血,若遇到我们魔使便会注入毒液将其转为吸血鬼,壮大吸血鬼一族。为了避免这样的蔓延,唯一的选项就是斩草除根。
那时我没多想,因为那一切离我太远。
吸血鬼──那是传说里的怪物,是黑夜里的威胁,从来不会是「我」。
没想到我现在却成了吸血鬼,那个我出生以来从没见过的种族,我竟然是其中一份子...成了那个被猎杀的存在。
我颤抖地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不断搜寻出口,却什么也看不见。
世界像被封闭,只剩下我一个人困在这里,被「吸血鬼」这三个字钉死。
我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把脸,眼泪混着鼻音,模糊了视线。
莉莎说我拥有「暗魔法」。
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从未学过,也从未觉醒任何能力。
她怎么敢这样断定?还是她其实早就知道些什么,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太多问题在脑中翻搅,但疲惫像是另一种魔法,迅速将我拖进深渊。
我最后靠着墙,眼睛半睁半阖,脑中还在回放那个字眼。
吸血鬼。
我不断地对自己低声说:「不会的……不是我……」
然后,在无声无光的牢房里,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