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陛下召见您。”正在云知微细忖着这些时,耳畔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云知微迅速收敛了心神,缓缓起身往前。 皇帝…… 那可是掌管着生杀予夺的人。 云知微全然不敢再掉以轻心。 …… 殿内,气压低沉。 满身威严的萧天临落在上方,直等看到云知微抵达,他眯起了眸子,视线落在了云知微的身上。 云知微垂下眼睑,十分恭敬地朝着萧天临行礼。 “臣女参见陛下。” 萧天临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他记得她…… 三年之前被从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 这三年来在上京闹了不少笑话,成为整个上京的笑柄。 彼时他还忍不住地叹息,称当年吕离那样惊才绝艳的女人,竟然生出了一个如此不堪的孩子。 如今,得以亲自一见,萧天临却觉或许并不尽然。 这丫头,根本不似往昔那般愚钝了。 再联系起外头的种种传言…… “起来吧,云丫头。”萧天临却是淡淡地出声。 云知微心头一震,对这一声称呼感到不适。 她记忆之中,她跟这位皇帝陛下,从未见过一次。 当然,她对这皇帝也没有好印象。 明明当日萧成风等人并无确切的证据证实她与人有染。 可萧天临就任由他们将自己挂在城墙上等死! 狗皇帝压根没想让她活! “这次入宫,倒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太医会竭尽全力替你解掉身上的毒的。” 萧天临此番倒是换了一副面孔。 看着倒挺温和。 云知微心神陡转,迅速道:“回皇上,臣女不委屈,臣女知道,皇上英明,断不会让臣女蒙受不白之冤的。” 萧天临打量着云知微。 他再又往前一步。 “你这模样,倒是让朕想到了你娘。” 云知微微不可见地眉头动动。 又是她娘吕氏? 方才,那林贵妃也几次三番地提起他娘…… “多谢皇上,能得您的牵挂,是我娘的福分。” 萧天临双手依旧负于身后,口中一声长叹。 “朕当年认识你娘的时候,也才你这个年纪,如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来当年朕跟你娘还是有些许交情的。” 云知微心底早已翻滚着浪潮。 她娘吕氏…… 她只知吕氏出生大夏第一富商家族。 万万没有想到,还跟皇帝他们有如此千丝万缕的关系。 “云知微,你刚出生就走丢了,怕是对她全无印象吧?” 云知微的心底竟下意识地涌出了一阵酸楚。 “臣女没这个福分。” “可惜了。”皇帝一声叹,他的目光又在云知微的身上打量,许久道:“可惜啊,你跟成风有缘无份……说来,当年这场婚约,还是你娘跟朕以及林妃定下的。当时定下婚约的信物,乃是一个血玉。” 萧天临说到这里,呼吸急促了些许。 哪怕他已经极力地表现得很平和。 可是,对外界感官力量卓绝的云知微,还是清清楚楚地发觉到了他的异常。 她听得真切。 萧天临的声音之中,难掩激动。 甚至还带着些许探究…… “云知微,那血玉,你应当见到过吧?” 他的声音,乃至他周身的气息,都豁然变化。 云知微瞳色微不可见一凝。 却又迅速变幻了一副神色。 她抬起头来,一脸天真而又好奇地望着萧天临。 “皇上,臣女从未见过什么血玉……” “哦?”萧天临眼神微暗,复又眯起眼来,眼底涌动着些许危险,许久,萧天临的视线再又在她的身上打转。 “如此,那倒是可惜了。” “云知微,朕知道你因为成王受了不少委屈……” “既然你跟成王之间缘分已了,不如这样,朕给你重新赐婚。朕的老四寒王如今正妃之位空缺,朕要履行跟你娘之间的约定……不如就给你赐婚于他吧……” 萧天临缓缓地出声,着实让云知微心下一惊。 她就知道,这狗皇帝没安好心! 口口声声说着当年跟娘亲之间的情谊! 可若真有着些许情谊在,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在云家被气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白氏母女登堂入室。 更不会将她赐婚于寒王! 嫁给寒王……那等于是在羞辱她! 不等萧天临旨意落下,云知微连忙道:“多谢皇上好意,臣女暂时还不想嫁人。” “嗯?云知微,你是要抗旨?”萧天临的眼底危险之色更甚了。 “皇上……臣女不敢。只是臣女自知德行亏损,配不上寒王!” 萧天临淡道:“朕说你配得上,便是配得上。” 云知微心底早就翻了八百个白眼了。 整个上京谁人不知那寒王好美色。 府内外姬妾排起来怕是有几百米长呢。 不仅如此,寒王体重足有三四百斤。 长得胖,还好色,终日流连花丛不肯归家。 全城人无不将他当作笑话! 这狗皇帝这么赐婚,摆明了要将她往火坑里推呢。 “来人啊,拟旨!”萧天临下了决定后,眼神稍松些许。 他骤然抬头,朝着外头呼喊。 近身侍奉的大太监,已是从外恭敬地踏来。 萧天临道:“拟旨,云家二姑娘云知微贤良淑德,特赐婚于寒王为正妃……” 云知微落在下方,整颗心早已彻底沉了下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萧天临竟真会这么做! 她抬头看向萧天临。 只见他的脸上,涌动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皇上……”云知微张唇,已然在想着对策。 “云知微,或许你再仔细想想,那血玉何在……若能想到,朕或许能撤了这门婚事。毕竟,那血玉乃是朕与你娘之间的信物。信物归还,婚约取消。” 云知微的心脏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她当真不记得这所谓的血玉。 但也是这时,她彻底断定,那血玉定非俗物! 若不然,这狗皇帝怎会处心积虑地想要将那血玉拿到手! 云知微垂下眼睑,准备继续同他周旋。 却是这时,从外头,有轮子擦过地面的声音响起。 远远的,那道淡漠无比的声音已是袭来。 “皇兄,本王的女人,就不劳烦您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