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人,景晨好像是气力不够,跌坐在小桥之上。她的一只手撑着身子,而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
女装的景晨比起男装的她更显孱弱,她的发丝自然地向下,因着裙装轻薄,自然地露出背后凸起的脊骨。她佝偻着身子,哪里还有素日大司马大将军的端庄。
恍惚中,景晨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声音。
这声音轻而缓,就是气息都被压得极低,一听就是功夫极好的练家子。若是平常她定会强撑着自己起身,可今日她却不想动,亦或是对来人已经有了猜测。
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她闻惯了战场上腥臭的血腥味,可这人身上的味道却带着丝甜。这股甜隐匿在风中,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想,她知道来人是谁。
景晨并未回头,那人也并未走得太近。
衣衫摩擦的声响在耳畔响起,那人在自己的身侧坐下了。面具本就会遮挡住景晨的大半视线,现下她刻意不往那侧看去,就仿佛这人从未出现,周天之下只有她一人。
她能够听到身旁的人低低地叹了口气,知晓这人就要说话,景晨突然难以自抑地咳了起来,她的咳声渐响,到后来她不得不捂住嘴,压住口中的血。
手掌到底单薄,身旁人递过来一方锦帕。
景晨接过帕子,并未按照那人的想法将自己唇角的血迹擦干,而是试图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将帕子踹进怀中。
她的血太腥,不好沾染她的锦帕的。
身边的人叹息声更大了,其中还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气声,景晨正要转头看看她的神情,中途又觉得不妥,生生地将头转了回来。
看到她如此,女子自嘲般地笑了笑,靠近了些景晨。
怎么忽的靠的这么近?景晨疑惑不解。
就在景晨困惑之际,女子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她的头贴在景晨的肩膀上,因着夏日裙装单薄,景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温软,同时也能感受到这人身上似火炉般的温度。
今夜的月亮已被乌云彻底掩住,空中的星星更是在浮云之下,间或冒出几颗,更显空旷寂寥。二人坐在小桥之上,下方是潺潺流动的溪水。长安侧着头,仔细地看着被斑驳的树叶与面上的白玉面具遮掩住样貌的景晨,明明是这样瘦削的女子,但却远比楚国朝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有担当的多。
也不知她这样瘦弱的身子,到底是如何担起整个司马一族的荣耀的。
这样的姿势有些不适,景晨将自己的手搭在女子的手臂上,感受着她的心跳。
咚咚咚
瞧着景晨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长安心中蓦地一酸,手从她的肩头落至腰间,扶着景晨,轻声开口:“此处无人,只有你我。我不会多言,只是陪你坐一会,仅此而已。”
不同于辛笃说这话时的心境,景晨全然不在意她会如此笃定,没来由的她相信她所说。
“今夜过后,你我便当此刻皆为幻境。”
长安望着景晨,脸上有几分淡淡的无奈,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自己的神情,轻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