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懒得遮掩神情上的动静。
何文耀?
还是被绑架做了变性手术的何文耀?
眼前这个女人,不,可以说——
简直是把何文耀擦了粉、挂上假胸,套上黑丝就直接塞过来了。
“出去。”他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寸头花臂的女人听后、倒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依然低着头,无声地快步退了出去。
门外的手下一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着,手里还拿着临时买来的理发器,看到女人这么快就退了出来,很明显是里面那位周先生不满意。他忙上前小声询问:“都这发型了也不行?还不够短?”
女人摇了摇头,两人走到更远的地方,手下悄悄地拿起对讲机:“老板,确认了……这次是千真万确,上面那位大老板,就是周先生,好像真不喜欢女人……”
……
门重新合上,空气又沉回无声的静。
周寅坤没说话,抬手把酒一口闷下。
他低头重新倒了一杯,没急着喝,食指在杯口转了一圈。
烟还夹在指间,火星闪着,燃得很急。他吸了一口,又喝一口,动作来回交错,脑子里不停闪过周夏夏的脸。
她每次挣扎的时候,眼神都凶得和他杀人时一样,导致她越是反抗,他越觉得熟悉、着迷,他以前没细看,只当她反抗得不知死活。
可今晚醉着酒,脑子迷迷糊糊地回想起两人无数次争执,发凶的女孩像是照着他的模子,削细了、柔化了一层返给了他。
她是他的一面镜子。
只是那镜子太干净,干净得能把自己看得更清楚。
他没控制住,烟抽得越来越急,酒也喝得越快,一口接一口,包厢里的烟雾呛得眼睛发涩。
可他偏偏记住的不是女孩一瞬间的狠。
脑子里记得净是她拉琴的样子,眼神专注,动作乖巧得像怕惊扰了谁;是她在厨房做蛋糕时,小心翼翼地量每一克糖,手酸了也皱着眉继续搅拌;是她给他夹菜时的羞愤难忍,但夹到一半还会迟疑一下,怕他不吃;还有她坐在书桌前假装做题,明明早就写不下去了,还在那一笔一画地描字——不敢停,不敢让他看出她的害怕。
可越是这些,越他妈让人窝火。
她凶的时候像他,冷的时候也像他,可她温顺的时候——偏偏不是。
反而像个跟这个世界讲和过的自己,像个还没学会用暴力解决一切的自己,像他早就灭了的那部分人性,被她小心地供养着。
她那么像他,又那么不像他,才是最该死的。他把最后的酒一口喝光,指尖撑在桌沿,骨节绷得发白。
他知道自己今晚回不去了——回去就得面对她,还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明明被他抱过、亲过、干过,但如今那副对他拒之千里的样子,一副碰她一下就脏了的表情,他一看到就想摔东西。
那就不回了。
今晚这样也好,就让时间停在这死气沉沉的会所里算了。
他站起身,拎起搭在旁边的西装外套,一边走,一边低头抖了抖烟灰,把剩下的烟狠狠按灭在杯底,像是把最后一点情绪也给踩灭了。
可是没有用,喝下去的酒变为额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他想她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