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孟婆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四冲牌多,洗牌费劲,我给你拿个木盆,你俩在盆里洗,省得掉地上。”
“成!”王二麻应着,转头看小李——小李正趴在地上写得起劲,诗稿铺了一地,有几张还被风吹到了判官脚边。判官正蹲在地上捡自己的笔,看到诗稿上写着“判官规则多如毛”,气得又把笔扔了。
“小李,别写了!”王二麻喊,“先想想咋练牌!四副牌呢,洗都不知道咋洗。”
小李抬起头,一脸茫然:“洗牌?不就是拿在手里搓吗?”他说着拿起地上的几张牌,学着王二麻的样子搓了搓,结果牌全散了,飘了一地。
“你那是瞎搓。”王二麻走过去,捡起一张牌——是张红桃A,牌角有点卷。“人间洗多副牌,得铺在桌上洗,或者两个人对着洗。咱这儿没桌子,就用孟婆说的木盆,放盆里搅。”
“搅?”小李眨眨眼,“像搅孟婆汤那样?”
“差不多。”王二麻笑,“反正能把牌洗乱就行。对了老周,你会洗牌不?”
老周猛地回过神,赶紧把券塞回兜里,点头又摇头:“我、我以前在人间时,见过别人洗……但我没洗过。”他顿了顿,又补充,“我怕把牌洗坏了,洗坏了就没法打了。”
“洗不坏!”王二麻拍他的肩,“牌是纸做的,又不是豆腐。大不了洗烂了,让孟婆再弄几副。”
正说着,孟婆端着个木盆回来了,盆里放着四副牌,用红绳捆着。“喏,牌来了!”她把盆往地上一放,“这盆是我平时腌咸菜用的,洗干净了,不脏。”
王二麻掀开红绳一看——四副牌都是新的,背面印着“富贵吉祥”四个字,还是烫金的。“这牌不错啊!”他拿起一副,往桌上一摆,“比我在人间玩的牌强多了。”
“那是!”孟婆得意,“小黑小白特意挑的,说是人间最好的牌。”她往盆里倒了点水,“洗的时候蘸点水,不容易滑。”
“不用不用!”王二麻赶紧把水倒掉,“沾水容易烂。咱干洗。”他把四副牌全倒在盆里,伸手搅了搅——牌太多,搅不动,手一使劲,牌全从盆里溢了出来,撒了一地。
“哎哟!”老周赶紧蹲下去捡,捡一张往怀里塞一张,像是怕被人抢了。小李也跟着捡,捡起来还往诗稿上压,怕被风吹走。
孟婆看着他俩手忙脚乱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你看你俩,至于吗?不就是几张牌?”
“咋不至于!”王二麻也蹲下去捡,“这可是四冲的牌!丢一张都没法打。”他捡起一张方块3,往盆里放,“对了,四副牌,是不是有四个大王?”
“可不是嘛!”孟婆蹲下来帮着捡,“四副牌,四个大王,四个小王,每个花色的牌都有四张。到时候出炸弹,一炸就是四个一样的,比斗地主过瘾!”
“四个一样的?”老周突然停下手里的活,眼睛瞪得溜圆,“那、那炸弹不就更多了?”
“是啊!”王二麻拍了拍他的背,“到时候你想炸就炸,不用再攥着了。”
老周的脸“唰”地红了,低下头继续捡牌,嘴角却偷偷往上翘了翘。
小李捡着捡着,突然冒出一句:“‘四副牌来炸弹多,老周炸得乐呵呵’——麻爷,这诗咋样?”
“比刚才那句强。”王二麻笑,“等你编完了,咱写在券上,给券添点彩。”
“好!”小李立刻答应,捡牌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等把牌全捡回盆里,太阳都快落山了——地府的太阳是暗红的,挂在奈何桥尽头,把云彩染成了橘红色。判官早就抄完表走了,阎罗王也被小黑扶着回阎王殿了,只剩下王二麻他们三个,还有孟婆和几个没走的小鬼。
“要不今天先不练了?”孟婆看了看天,“天黑了,牌桌上看不清,容易出错。明天我把汤棚的灯挪过来,你们再练。”
“成。”王二麻把牌重新捆好,递给老周,“你先拿着,放你那儿安全。”
老周接过牌,像捧着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我、我放我床底下,压着砖,丢不了。”他说。
“别压砖,压坏了。”王二麻叮嘱,“找个干净的布包着。”
“嗯!”老周点头,抱着牌就往自己的小破屋跑——他的屋就在城隍庙后面,是个用草和泥巴糊的小棚子,平时除了放冥币,啥也没有。
小李也收拾起诗稿,往兜里塞:“麻爷,我明天一早来叫你!咱早点练!”
“行。”王二麻点头,看着他跑远,转头对孟婆笑,“你说咱这‘麻爷队’,能赢不?”
“咋不能赢?”孟婆递给他一碗甜汤,“你有野路子,老周心细,小李能哄气氛,仨人凑一起,比阎罗王那队强多了。”她顿了顿,又说,“再说了,我给你们当后勤,输了给你们熬甜汤,赢了给你们煮瓜子,保准让你们有劲儿打。”
王二麻接过汤碗,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桂花味,比他在人间喝的糖水还甜。他抬头往奈何桥方向看,暗红的太阳正慢慢往下沉,桥边的彼岸花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一片红色的波浪。
“四冲……四副牌……”他小声嘀咕,摸了摸兜里的入门券,纸糙糙的,却透着股踏实劲儿。“洗到手断也得练啊。”
孟婆看着他笑:“放心,到时候我让小黑小白帮你们洗,他俩年轻,手快。”
“那敢情好。”王二麻笑,又喝了口汤,“对了,明天别忘了带瓜子,练牌得有瓜子嚼着,不然没思路。”
“忘不了!”孟婆拍胸脯,“我那儿还有两斤五香的,是小黑从人间偷运回来的,给你留着。”
夕阳彻底落下去了,地府的天慢慢黑下来,星星亮了起来——地府的星星是淡绿色的,像撒在黑布上的碎玉。王二麻捧着汤碗,坐在牌桌旁,看着老周的小屋方向——老周的屋里亮了盏小油灯,昏黄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想必是在给牌找布包。
“麻爷!”远处传来小李的声音,他又跑回来了,手里举着张诗稿,“我把‘四冲必胜诗’编完了!你听听——‘麻爷队,往前冲,四冲赛场显神通,老周炸弹炸得响,小李诗句破敌功,赢了奖品乐呵呵,转生还能把牌弄!’”
王二麻乐了,拍了拍他的肩:“好诗!明天写在券上,咱就靠它赢!”
小李笑得眼睛眯成了缝,把诗稿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怀里。
夜风一吹,牌桌上的彼岸花花瓣又飘了起来,落在汤碗里,打着转儿。王二麻喝了口汤,甜丝丝的,心里也暖乎乎的。
四冲又咋样?四副牌又咋样?只要有队友,有瓜子,有甜汤,瞎蒙也能赢。他想着,往兜里又摸了摸那张入门券,摸出了满手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