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麻烦老哥了,”赵立军不动声色的将一包哈德门香烟塞给对方。
这要是放到现代,那就等于有人塞了包中华给看门的大爷,那个门房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匆匆关上大门,不到两分钟,大门再度打开。
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浆洗得笔挺藏青长衫的老者,走了出来。
他微微躬身,脸上是多年训练出来的恭敬:“两位先生怎么称呼?”
赵立军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我姓赵,这位是我兄弟,姓谢。”
“我们是从北平过来的,刚好掏了件宝贝,据货主说是内务府流出来的皇家珍品,想请唐翁掌掌眼。”说着,赵立军将手里的盒子打开一半,露出半个瓶的模样。
唐德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瓶,缓缓说道:“赵先生,谢先生,里面请…”
“多谢,多谢……”
唐德打开唐公馆大门,带着两人穿过铺着光洁水磨石地砖的门厅,来到一段走廊。
走廊两侧墙上挂着些字画,光线从高窗透进来,被百叶窗切割成一道道斜斜的光柱,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陈年书卷气和昂贵木材的暗香。
书房厚重的柚木门被唐德无声推开。
光线骤然明亮。这是一间宽阔的书房,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深色柚木书柜,填满了厚重的典籍。
一张宽大的紫檀书案临窗而设,上面笔墨纸砚摆放得井然有序。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深色绸衫的清癯老者,正背对着门口,负手望着窗外庭院里几竿疏落的翠竹。
听见声响,他缓缓转过身来。
唐德恭敬的说道:“赵先生,谢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家老爷了。”
“唐翁,久仰大名,冒昧来访,还请唐翁勿怪礼数不周。”赵立军恭敬的说了一句。
唐绍仪却没有搭话,他的目光落在赵立军手中的锦盒上,透出几分真正的兴趣。
赵立即会过意来,连忙将手里的锦盒放到书桌上:“听闻唐老精于宋瓷鉴赏,尤爱官窑神韵。”
“赵某机缘巧合,得了一件稀罕物,不敢私藏,特来请唐老法眼品鉴,指点迷津。”
两人说话间,谢志攀无声地向前挪了半步,位置极其自然地卡在唐绍仪和书房门之间,目光低垂,仿佛只专注于那只锦盒。
唐德无声地侍立在门内侧,双手交迭置于身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赵立军的手指动作轻柔而郑重,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他解开锦盒上系着的丝绦,打开盒盖,小心地取出内里用明黄软缎包裹的物件。
一层层揭开软缎,一只造型古朴雅致、釉色清润如玉、开片细密如冰裂的瓶,在书房柔和的光线下显露出真容。
那釉色是雨过天青,温润内敛,瓶身上几道冰裂纹路蜿蜒,如同凝结了历史的神韵。
唐绍仪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真正的光芒,那是一种学者遇见稀世珍品的纯粹热忱,暂时压过了政治旋涡带来的警惕。
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苍老的手指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摸那冰凉的釉面。
“北宋官窑?”
“嗯,这器型、这釉色、这开片……”
此时,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瓶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又向前靠近一步,几乎与赵立军并肩站在书案前。
弯下腰,头微微侧向一边,唐绍仪想要更清晰地审视瓶底那细微的支钉烧痕。
就在这一刻…
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谢志攀,杀机骤然爆发。
他右手闪电般探入长衫宽大的袖管。
一道带着死亡气息的寒光,瞬间撕裂了书房内沉静的空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