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好了吗?他们是你的了。一旦他们有了独立的名字,他们就绝不会再融合到别的队伍里去。你可以让他们全部死去,如果你好好对他们,会有几百,几千人的死与你相关。
你有了一把新的刀,也许有一天,你都不知道自己会怎样使用他们。
她将怎么使用他们?那些喊过她姨妈,喊过她大将军,喊过她寒山,喊过她殿下的人,那些她从城破的火焰,淡河的大雪,连年的寒灾中捞出的人。
他们心甘情愿地为她向着死前进,如同被一只手推动的棋子。曾经她多么竭力想要挽回他们的生命,如今他们就怎样为她焚烧自己。
这一瞬间,嬴寒山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当初另一个自己在说完这些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不存在一个“最好的方式”。
从一开始,这条路就鲜血涂地,无论王多么仁慈,她的冕服上也总染着血色。
她要承受这份罪,这数以万计的死,数以万计的痛苦和毁灭。
她明白了,明白为何雷劫一次又一次地落下。
天道从不愚痴。
对面左侧翼的兵阵有些轻微的混乱。
马背的颠簸加上日出后融雪带来的降温,终于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锡粉化脱落,水壶解体,水浸透衣甲又顷刻间被冻硬。
最初甚至没人察觉到这件事,厮杀麻痹了骑兵们大部分感知,然而随着体温流失,有些人开始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乌骑军挑开那些准头差了一点的枪,把它们的主人砸下马去。死者睁大眼睛仰躺在雪里,仿佛在迷茫自己的手为何颤抖。
失温的症状开始凸显出来,水壶崩裂从一角蔓延到两侧,本就在风雪中站了太久以至于轻度失温的士兵们开始变得迟钝。
如果只是结冰还好,可偏偏穿在内侧的那件毛织物吸水极了。
它顷刻间就从保暖的救星变成了恶鬼,一刻不停地吸走仅存的热气。有人在摔倒,有人失调地作呕,两翼的骑兵开始不稳,就在这个关头,乌骑军穿插了进来
高衍收起枪换作长马刀,利落地斩下最近者的头颅。白狼神护佑你!她大笑着,到长天上去吧!到喜欢招待战士的神那里去吧!
你!你!还有你!一并去吧!
她所骑的马已经看不清颜色,高衍叫它乌其格,说是在天孤话里它的意思是“小红花”,如今它身上真的开满了红色,整匹马好像在血中沐浴了一次。
以这鲜血浸泡的马匹为前锋,侧翼被撕开了!
战局在这一瞬间发生扭转。
乌骑军势不可当地涌入切口,最先的骑兵顷刻间就冲入中军后方,高大的天孤马像虎跳入人群,把阵形切得粉碎。
“夺旗斩将!”